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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

      重的秦澍,唇齿翕合道:“这血是覃昭的?”
    秦澍缓缓地点了头,“大夫已经看过了,可是伤在要害,又失血过多,已经殁了。”他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一封染血的锦囊交
    给顾荇之道:“这是他临终前托我交给你的,请你帮他去寻一个人,至于是谁,他说你自是清楚。”
    月光清冷,在脚下铺了一地。
    顾荇之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忘了什么——今天是覃昭的生辰,他记得两日前,覃昭曾眉飞凤舞地跟他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
    妹,等到生辰这日就去接她回来。
    所以,若不是他让覃昭参与这次诱捕,今日他是要去接他妹妹的。
    顾家三代单传,他没有兄弟姐妹,与覃昭自幼相识,在国子监做了十年同窗。覃昭习武,他从文。少年张狂、鲜衣怒马的日子
    仿佛就在昨日。
    “长渊……”秦澍摊开他的手,将那封信放了上去,压抑着到了句“节哀”。
    顾荇之回过神,什么也没说,十指紧握,默默将那封信收进了广袖。
    秦澍缓了缓,复又开口道:“今日那逃走的刺客选在船灯下跳河,混乱间箭矢射落灯笼,将秦淮河上的灯船点燃。百姓虽无死
    伤但好歹是看了刑部的笑话,与其等到明日被吴相的人冷嘲热讽,我打算现在就进宫……”
    顾荇之明白秦澍的意思,温声道:“我与你同去。”
    月色依旧是冷的,透过车幔在紫袍上流了一片。世人皆知顾侍郎爱香,无论是书室还是车内,时常都会点上一炉。平心静气也
    好、安神助眠也罢。比如此刻手边的这炉鹧鸪斑,细烟轻聚,像当下这看不分明的时局。
    南祁从前朝以来便屡受北凉进犯。
    先帝时期白马坡一役,北伐军全军覆没,十万忠魂埋骨他乡。北凉一举攻下燕云十六州,自此,朝廷开始一路南逃。
    当今圣上就是在南逃途中继位的,称徽帝。
    徽帝临政之后,任命主战派陈珩为同平章事,大有整军北伐的野心。
    无奈参知政事吴汲是个顽固的主和派。他曾在先帝时于枢密院任职,党羽众多、盘根错节,处处都与陈珩针锋相对。致使徽帝
    继位数年,早该组建的北伐军依旧是纸上空谈。
    而陈相于七日前在宫前道被刺杀,更是给这潭本就汹涌的暗流惊天一浪。
    堂堂宰相,竟然死在了被皇帝召见后回家的路上。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如风卷野火,一夕之间烧遍了朝野内外。
    徽帝震怒,下令彻查。
    主理之人自然要避嫌陈珩所在的主战派,也要避开吴汲所在的主和派。这差事,便众望所归地落在了中书侍郎顾荇之身上。
    顾荇之知道,当今之重,查案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如何稳住本就已经水货不容的战和两派,万不能在北凉虎视眈眈的端
    口,让朝廷自己先内战起来。
    只是除了覃昭以外,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人知道,陈珩除开当朝宰相,还背地里做了顾荇之十年的老师。
    大约是君子之德,陈珩虽为他的老师,却从不试图将他纳入自己的阵营,而是随他天宽地阔,继续奉行他“永不站队结党的”
    的顾家家风。
    冷月悄无声息地上移,马车在正丽门前停了下来,两人由小黄门引着去了勤政殿。
    宽敞明亮的寝殿内药味浓郁,静谧的室内燃着助眠的安息香。
    九龙戏珠的屏风后,坐着一人。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看样子正在喝药。一只嶙峋的手扶着白瓷碗,他听见帐外的动静,捂唇
    轻咳起来。
    “臣参见……”
    “免了。”徽帝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大黄门将两人引至屏风后看了座,便躬身退了出去。
    顾荇之的目光落到徽帝手边的那一碗药汤上。
    徽帝自幼孱弱多病。太子时期常病到卧床不起,二十有一才得了长子,先帝还险些因此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故而继位这十多年
    里,也是病着的时候多,朝中诸事也多交由陈珩和吴汲处理。
    如今陈珩一去,政事的担子压下来,似乎又翻了旧疾。
    “方才城防司的人来报,今晚的事朕已经知道了。”徽帝的语气是淡而倦的,除了病弱之外,什么也听不出来。
    “请皇上责罚。”秦澍撩袍跪了下去。
    对于这个外甥,徽帝向来是宽容的。可这一跪,他却良久地没有说话,也没有让秦澍起身。
    殿内沉默了半晌,徽帝才无可无不可地道了句,“诱捕一事本就是赌,意外并不算什么大的过错,秦卿不必自责。只是……”
    他语气一顿,看向顾荇之道:“朕也是至今才知那所谓的随侍是覃侍卫假扮的,这一招引蛇出洞,顾卿倒是连朕也瞒了。”
    “回陛下,”顾荇之闻言,亦是俯身跪了下去。
    “微臣这么做,一是顾及龙体,不愿皇上为此等小事忧虑;二来……”
    顾荇之一顿,笃定道:“臣怀疑刺杀陈相的人,是朝中重臣之一。若是透露出此次接头只是诱捕之计,怕难以成事,这才自做
    了主张。还请皇上责罚。”
    耳边响起“叮”的一声脆响,是白瓷相碰的声音。顾荇之抬头,只见桌上的药汁溅出大半,徽帝的面色白了三分。
    “顾卿何以见得?”
    顾荇之安生跪着,一拜,道:“陈相是七日前在宫前道被杀的。据他府上的仆役说,陈相于当夜驱车进宫是与陛下讨论军防一
    事。府内执勤的记录上显示,他带了两人随行—— 一个车夫、一个随侍。可案发后不久,便有巡城禁卫发现几人尸体,其
    中陈相颈部一剑、胸口一剑,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