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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抖了抖,争着最后一口气道:“你我好歹幼时相识,还师从同……啊!!!放手!断了断了!我走,我跟你走
    还不行么?!”
    顾荇之这才缓了手上的力道,抬眼瞟了瞟他身后的青楼,对小厮轻声吩咐道:“一个雅间,不需要姑娘伺候。”
    “你不需要我……需……好吧,我也不需要……”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二楼。
    如今还不是青楼做生意的时候,楼里宾客不多,大半是喜好风雅才来此议事的富商贵胄,故而环境也不算嘈杂。
    茶香氤氲的坐榻上,顾荇之额外要了一炉鹧鸪斑。白烟袅袅,氛翳弥室。
    两人对坐不语,半晌,顾荇之终于问到,“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斜靠在榻上,一条腿曲起,坐没坐相地回了句,“今日,就刚刚下船。”
    “刚下船就闹这一出,你是嫌燕王的一世英名不够你锉磨?”顾荇之斟着茶,慢条斯理地道。
    燕王,便是当今皇上的四弟,先帝亲封的王爷,颇得圣宠。可惜英年早逝,于北伐之中埋骨白马坡。
    都说虎父无犬子。所以,大约是人谁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位吃喝嫖赌、醉生梦死的风流纨绔,竟然是那位故去燕王的唯一儿
    子。
    燕王世子宋毓。
    对面的人无甚所谓地呲了一声,从顾荇之手里抢过那盏茶,不客气地一口闷了,依旧是嬉皮笑脸地道:“顾长渊,你好狠的心
    啊!我这才从封地入京就想着来见你,你不请我喝花酒就算了,见面先打人,打完人再教训人,你之前找我做事的时候可不是
    这态度。”
    顾荇之蹙眉看向他,“我找你做事?”
    宋毓眼见他过河拆桥,气不打一处来。便从怀里摸出一本棋谱,翻开首页,指着上面的三个字道:“顾、荇、之,这是不是你
    的棋谱?”
    顾荇之接过棋谱,片刻后摇头道:“虽然写的是我的名字,但明显不是我的字迹。”
    “什么?!”宋毓将那本棋谱抢回去,惊讶道:“这不是你为了感谢我,帮你家老家仆落叶归根、终老怀乡才送我的吗?”
    “什么?”这下换顾荇之惊讶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我做过这样的事?”
    宋毓一脸不解地回瞪他,一双桃花眼空茫地转了两圈,“就……大约是小半月以前吧……一月二十六、七日的样子……”
    这个日期让顾荇之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扯过宋毓手上的棋谱,仔细端详起上面的字迹来——结构茂密,横轻竖重、笔力浑厚、开阔雄劲…… 这是!
    脑中一根缓缓拉紧的弦在此刻鼓动,发出铮的一声。
    这是陈相的字迹。
    他师从陈相十余年,不会认不出他的字来。
    一汪静潭霎时翻搅起来,顾荇之面色凝肃地看向宋毓,沉声问到,“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可还能找
    到?”
    宋毓被他这一堆问题砸的头晕,挥手示意他先冷静,然后装模作样地呷了口茶道:“找是可以找到,你什么时候想找他都行,
    反正他哪儿也去不了。只是,找到他恐怕用处不大。”
    顾荇之看着宋毓,不说话。
    “咳咳……”本来想拿个腔调的宋世子被他盯得心虚,只得老实道:“他被送到我易州之时已经死了,你要去找,也就是个座
    坟茔。”
    手里的茶盏紧了紧,顾荇之沉声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他死了?”
    “我当然确定!”宋毓翻了个白眼,“我亲自接的人,看样子死了也少说有四、五日了。我还专程派人选地方挖坟,要不是你
    的亲笔信,我堂堂一个王世子,我会费这些劲?”
    “那封亲笔信还在么?”
    宋毓一愣,一脸嫌弃地看着顾荇之道:“我留着你的书信干什么,又不暗中心悦你……”
    顾荇之懒得跟他计较,随手翻阅着棋谱,把陈相遇害的时间线都串了一遍。
    宋毓说他是一月二十六日收到他的信,然后寻了个地方埋了个人。
    同一天,陈相于宫前道被杀。
    金陵到易州,少说也要四天的时间,宋毓说他见到那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四日,那他在离开金陵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死了。
    之后,陈相以顾荇之的名义给宋毓写信,要他帮忙安葬家仆,再送了他一本写着顾荇之名字的棋谱作为谢礼。
    应该是这样没错,可整件事怪就怪在,陈相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论是以顾荇之的名义安葬家仆,还是以顾荇之的名义送棋谱,目的应该都是想让宋毓去找他。
    可是找他做什么呢?
    陈相到底想让宋毓提醒他什么呢?
    心思飞转,手中的棋谱被他翻得哗啦作响,忽然眼前一空,翻书的手顿在了半空。
    “诶!对,就是这一页。”宋毓凑了个头过来,指着那一页被墨迹沾染得几乎分辨不出原样的棋谱道:“我就说你这人心思缜
    密,送人棋谱居然还涂花一页,你是怕我学会了吊打你,然后独孤求败是么?”
    耳边呱噪的声音逐渐模糊,顾荇之的目光落在那片墨渍上,久久地逡巡。
    “长渊,”耳边响起陈相带笑的声音,他坐在那片竹林斑驳里对他招手,指着石桌上的一盘棋局问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输
    么?”
    时年束发的他看着三招之内,稳赢变惨败的局,沉默地摇头。
    陈相朗声笑着,轻拍着他的背道:“因为你太想赢,只看着最后的目标,忘了每一步的筹谋。”
    言毕,他将那枚被顾荇之吃掉的相子放回原位,和声道:“这一子,你不能吃。吃了,就输了。”
    “这叫‘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