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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永见过不少死不瞑目的怨恨目光,但更多的是恐惧,他乐于看到别人恨他又不敢顶撞他的窝囊样,但如此多的怨咒的目光聚集在一起,就像是生生要在他身上用目光撕出一道血口子来。
    陈永愣了下,几个狼狈的捕快跑到他的身边,提刀对着这群百姓。
    “陈哥,太吓人了,要是他们真的不怕死怎么办?”有人已经开始害怕了。
    “我感觉他们要吃了我……”
    “哪有人不怕死……”他们一直都怕,难不成今天就不怕了?这是什么道理?
    陈永抹了把脸,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群人,“不对啊……”
    “什么不对?”
    “他们这要干嘛?”
    陈永看着他们,“不对劲儿,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
    另一边,牢房里,有人脚步匆匆地走过来,沈弗辞正拿着那串钥匙晃着。
    余光一瞥,看到有人靠近狱卒,结果发现狱卒早就昏睡不醒,他愣了愣,便转身直直地朝着沈弗辞这里来。
    “来了啊,”沈弗辞抬头看他,“宋捕快。”
    沈弗辞坐在小凳上,神情悠闲,另一边的徐立吊死鬼似地旁边站着,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的目光落在宋柏脸上很是不屑。
    “东边的事情又是你的手笔?”宋柏忽略他的目光,直接问向沈弗辞。
    沈弗辞想了想,似乎将这事忘了似的,“也不算,你们惹恼了百姓,自然就要承担百姓的怒火。”
    “现在分明是百姓在承受陈永的怒火,一旦他真的什么不管不顾非要杀了所有人呢,你就不怕吗?”宋柏问她。
    “宁州县每年都要县令手写奏章上秉本地民情,缴纳赋税,每年十二月底还会有京官下地方巡视,如果真的一连死了这么多人,他拿什么来填补这个空缺?靠抢掠吗?只要有一个人敢说,他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徐立突然说道。
    “而且,西北最近来了不少官兵吧,”徐立继续说道,“都是拱卫京畿的精良军士,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黑袍军,这两天就会进入此地附近,他们会对县衙的捕快客气?”
    宋柏平静了下来,“你早就知道他不敢?”
    这话是问沈弗辞的。
    “他当然不敢。”沈弗辞说。
    “这些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柏问徐立,后者则愤愤地看了眼沈弗辞没有说话。
    沈弗辞抬头笑笑,“道听途说。”
    宋柏忍住了没说她胡说八道。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沈弗辞站起来,负手立在原地,“人坏得彻底就没救了,人好得彻底也同样没救,宋捕快,你想怎么做?”
    是要一辈子做这走狗,还是做个扶正地方的英雄?
    这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宋柏沉默片刻,沈弗辞催促他,“再多想也想不出来别的。”
    宋柏看她一眼,扭头往狱卒那里走,“我去拿钥匙。”
    “不用,在我这呢。”
    宋柏愣了下,回过头来看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你?!”
    既然手中有钥匙在这和他费什么劲?
    一旁的徐立声音不大地哼了声,有什么奇怪的,他已经见识过一次了。
    始作俑者还假惺惺地钥匙扔到他身前,“快。”
    ……
    昨日被关进来的人,现如今还有些茫然,跟做梦似的,怎么一夜过去,他们怎么就被放出来了,放他们出来个捕快?
    可不仅不是梦,这捕快还催着他们赶紧出去 。
    “为什么?”
    “他是来帮我们的 。”
    “官府的人怎么会帮我们呢 ?是不是连他们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
    “别说了,快走,快走,赶紧离开这里 。”
    刘婶扶着自己的丈夫一出来就看见了等在一旁的沈弗辞,“妹子!”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也在这啊,我之前没看见你啊。”
    这妇人是真心关心自己,沈弗辞指了指旁边的牢房,“我被关在这了。”
    “妹子,”刘婶在她面前停下,“我现如今发现你说的话是真的,这世间没有道理的事,最后都会被人厌弃,若不然,为什么连县衙的捕快都会帮助我们。 ”
    另一边的宋柏呼出一口气。
    有曾经厌恶他的人真心向他道谢,也有人对他视而不见。
    “我们出来了,我们真的出来了 !”
    走在前面的人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们没有想过进了府衙还能有这么快就出来的一天 ,原本以为进来这里,就算不死也要伤筋动骨,谁知道他们这么轻易地就出了大牢。
    沈弗辞笑笑,抬高了些声音,“因为他们没理,是他们对不起我们,所以宋捕快才愿意帮助我们,所以我们才能从这里走出来。”
    “说得对。”
    徐立走在中间,早已经有人将他认了出来,却不敢上前和他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徐立说道,“这府衙是宁州县的府衙,而不是捕快的府衙,更不是陈永一个人的府衙,凭什么他可以仗着捕快的身份为所欲为,即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
    刘婶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后者冲她笑笑,而后扬起声音说,“徐小兄弟说的对 !我们要的是宁州县的府衙,而不是一个人的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