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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罢。
念云默默地拿帕子又擦了擦牌位上的灰尘,一直把牌位给擦得发亮,才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拿出一个香炉,点了几片檀香,恭恭敬敬退后两步,磕三个头。
是为姊姊,也为数年前的自己。那一年,望舒楼的一场大火,活生生地烧掉了郭木叶的过往,将她的生活彻底改变。
李淳也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照样上了香,磕了头。
念云看向他,今日并不是姊姊的忌日,不知他为何会想起这个。
李淳看出她的疑问,只是低下头,缓缓从怀中摸出一块木牌来。
一块薄薄的木牌,不过七八寸长,木头似乎还散发着新鲜樟木的香气。但那形状,怎么看都像是一块应该供在香炉前的牌位。
李淳忽然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那木牌上缓缓书写:
弟李源之位。
念云猛然抬头,一时悚然而惊。
李淳恍若未觉,眼帘低垂,认认真真地将每一个字都描摹一遍,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专注。
源儿!
她心里某个被厚厚的灰尘掩盖的地方,忽然有点钝重的疼痛。
这疼痛辽远而空旷,像千里之外的荒野中猛然掉落一颗陨石,狠狠冲击在地面,但因为距离遥远,这疼痛不够锐利,不够强烈,却足以让她呼吸一滞。
她在那个瞬间忍不住泪流满面。
李淳用最简洁的语言,尽量平淡地说了宣政殿里发生的事,一面温柔地摩挲手中的木牌,像是在亲昵地抚摸幼弟的肩膀。
“是我私底下命人同源儿联系,教他以东宫利益为重,演了这样壮烈决绝的一出戏。”
念云握住他冰冷的手,轻声安抚他。
“源儿,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六皇子,你始终都是我的二弟,是东宫里靠着泡桐树读书的儒雅少年。”
他叹一口气,“我已经站在了这条路上,所有人都容不得我不再继续前行。该通往那条至高无上的光明大道,还是通向幽暗的死亡,我都必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并稳稳地踩着战友的血肉和白骨。”
念云自他手中接过李源的牌位,郑而重之地摆在了姊姊的牌位旁边,添香,磕头。
“淳,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念云。”
她抬起头,正撞进李淳黑沉沉的眸子里,那眸中暗流汹涌,如同一个黑暗的漩涡,正酝酿着某种令人胆战心惊却又无法抵挡的东西。
他仿佛有话想对她说,可是,当她认认真真准备听他说的时候,他却又忽然低下头去,“无事,这次源儿出事,圣上心里的天平只怕该向着父亲这边了,难保会有些人狗急跳墙,你也当心些,莫要随便出去。”
念云点头应了,但隐隐感觉到他想说的远不止这些,却不知为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夜色深沉。这一年的冬天,天气冷得不寻常,细碎的雪花纷纷落落地飘着,寒气透骨。
今夜没有那六对大红的灯笼,无论是李淳,还是太子,都没有心情去体会那红灯笼所带来的喜庆与热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也许都不会有红灯笼挂起来罢。
李淳跪在两块牌位前,维持着一个忏悔的姿态已经很久,木雕一般。屋里也没有点灯,只看见香炉中隐隐的明灭,檀香的气息笼罩出一片空灵的肃穆。
“淳……”
他没有动,却低声道:“今晚崇文殿议事,你也一同去罢。”
略用了几口晚膳,两人都吃不下,便直接去了崇文殿。
书房里已有数人在等候,除了子厚和韦宗仁几个年轻官员以外,王先生却也在,彼此起身见礼。
郭鏦亦在,当着这许多人,并未表现出格外的亲厚,只是微微欠身示意。
念云回了礼,一一请大家落座,才问道:“怎的没在崇仁殿那边么?”
这一句自然是问的太子怎么不见。王先生轻咳一声,道:“殿下风症又犯了,故将事务暂时托予郡王代理。”
太子素来身子骨不好,风症发作的时候头晕目眩,无法理政,又兼之严重的风湿,一到这大冷天便受不得一点寒气,屋里要生许多的火盆,不然双腿便疼痛不已,几乎行动困难。
不过,白日里还在朝堂上好好的,这边一出了事,而且是这样重要的大事,他竟就这样病倒了,直接撒手把事情交给了淳?
念云颇为诧异,看向李淳,李淳眼里十分平静,似古井无波,淡淡道:“圣上命殿下主持六皇子的丧仪。”
念云忽然明白了,太子又在逃避现实!
他身为太子,却又是李謜的亲生父亲,说到底,李謜之死和东宫脱不了干系。而现在圣上把葬礼的事交给他去办,这个度恐怕有些不好把握。
他索性就病倒了,烂摊子一推,就算圣上怪罪下来,到底还能说一句淳儿年少无知、不懂进退等等来敷衍一番,不至于让人捏到他和东宫太大的把柄。
念云问道:“既如此,圣上可下旨了么,六皇子是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