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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徐徐道:“圣上初登大宝,朝廷内外尚有许多事务亟待处理。李錡身为我大唐宗室,其父李国贞为人有风采,清白守法,且是为国捐躯,乃是大唐之功臣良将。天下初定,此时不宜对地方外臣大动干戈。”
王叔文听见这几句话,脸上就有些难看起来,他都已经说了是圣上命他去查的,太子再大也只是陛下命他监国,竟想违拗陛下的旨意不成?
他想要说话,但李淳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脸上,凉浸浸的,看得他一阵发毛,硬生生把他的话压回了喉咙里。
李淳顿了顿,道:“拟旨罢,废盐铁使羡余,除李錡盐铁转运使一职,着升为镇海节度使!”
王叔文顿时噎住了。他今日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这件事,就是为了代表圣上向太子发难。
倘若李淳准了他的奏,开了先例,此后陛下自然可以接着下第二道第三道旨意继续干涉朝政,慢慢把他这监国的权力架空。
倘若李淳直接驳回陛下的意思,便是叫群臣都看出来太子殿下的不臣之心,即使陛下登基一事上太子功不可没,但依然称得上其心可诛。
可没想到,李淳迅速做出了第三种选择。
既然王叔文也说了查证李錡横征暴敛是陛下的意思,但严惩却是他自己的意思,太子便给李錡的官职明升暗降,既把盐铁转运的权力收回来,解决了问题,顺了陛下的意思,又不动声色地驳回了王叔文的折子。
如此一来,反倒像是王叔文夹在陛下和太子之间作梗一般。
李淳想了想,又道:“王翰林办理此事,劳苦功高。着兼任盐铁转运副使一职,监督此事!”
满殿的官员口称“太子殿下英明”,其中却仍旧不乏有人心里打起了小九九。王翰林既然已经亮明了身份,说是圣上叫他去查的,那么他的言下之意,也就是打着圣上的旗号来上的折子。
实际上,应该说折子不是上给太子的,而是上给圣上。然而,太子虽然处理了问题,却直截了当的,当着群臣的面驳回了他的折子。
摆明了,太子羽翼已丰,即使圣上病愈,这两位恐怕也未必是一条心的了……
为朝廷尽忠,是每一个臣子都必须兢兢业业做好的。然而,在朝廷里又是该为谁尽忠呢?皇帝是皇帝,自然要尽忠;可眼下皇帝体弱多病,太子正青春年少。除了眼前这位太子之外,其余的皇子,还真没有堪当大任的。
太子便是未来的皇帝,倘若一个不慎站错了队,岂不是就此葬送了仕途?
圣上的身体似乎确凿有了好转,渐渐的有了些政令传出。据说,这些政令是由陛下亲授身边伺候的宠妃牛氏,再由牛氏告诉内监副总管李忠言,李忠言再传递给王叔文等人的。有时,圣上的诏命也直接写在白麻布上,由李忠言递与王翰林,外面皆称作“白麻内命”。
由“白麻内命”传出的政令越来越多,王叔文等人先后上了数十道折子,历陈时弊,进行变法革新。
第一件事便是宫市的五坊使。此事早在昔年念云初进东宫、陈明东宫积弊的时候,就已经提出来,李诵和李淳都十分清楚。
只是碍于当时李诵在东宫一向韬光养晦不愿出头,又怕先帝以为太子四处收买人心,故一直未能向先帝上表陈明。
当时念云便在东宫立下规矩,明令禁止东宫采买欺压百姓,亦不许虚报价值。因东宫规矩严苛,赏罚又十分分明,因此十余年来维持得极好。
如今圣上即位了,李淳又监国独揽大权,罢免五坊使一事自然是按照东宫旧制订立规矩,严令禁止内监鱼肉百姓。
接着是进奉。
按照先帝时订立的规矩,除盐铁转运使以外,各州县地方官员每年皆有进奉,即私下向皇帝进贡财物、金银珠宝等。节度使多数每月进奉一次,称为月进,州刺史、地方幕僚等人闻之,为了取悦先帝,每月或每半年也都有所进奉。
更有甚者,每天都有进奉,称为日进。先帝每年收到的进奉约有三十万缗,最多的时候能达到五十万缗。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地方官员甚至于节度使的月俸都不高,不过勉强维持一家人的中上等生活而已。
这一笔财物,自然也是民脂民膏。有这进奉的制度,一切减免税收、休养生息的政策,都会变成一纸空文。进奉是皇帝要的,又没有其他正当的来源,压榨百姓、收受贿赂在所难免,官吏的贪腐也就相应的根本无法整顿。
柳子厚上表,请求取消进奉。李淳代圣上拟旨,准奏,并规定佃租税、课税之外,不得以任何名目征其他杂税,且不得以各种方式向朝廷进献财物,并免除之前数年里百姓所欠下的佃租税和课税及各类苛捐杂税。
取消了进奉之后,便是对全国上下宣告,圣上不喜欢贪官污吏。吏部及御史台便开始整顿官员收受贿赂、贪污等事,不断有弹劾官员搜刮民脂民膏的折子上上来,太子一一认真批复。
便有一批小官吏因此而被贬——自然,被贬的官吏中亦颇有一部分曾经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