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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明细风的面,那样给宣宁喂药?
    苏小冬只是想一想,便想要在地上挖个洞出来钻进去。
    拖拖拉拉地磨蹭了许多,莫问那边的药箱都收拾完了,回过神来见苏小冬还举着个药瓶跟明细风大眼瞪小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轻斥道:“你们还救不救人了?他经脉毁损,取钉后伤处经脉随时可能彻底崩断,你迟一刻,他便离鬼门关进一步。”
    生死面前,当着明细风的面给宣宁哺药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心里这样说服过自己,苏小冬将心一横,含了一小口药汤,与上一回一样小心翼翼地撬开宣宁的唇齿,将汤药一点一点哺给他,盯着他喉头滚动,彻底将那几口药吞了下去,才终于松了口气。
    待最后的半瓶药尽数喂进去了,莫问又给宣宁把了脉,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才示意明细风可以慢慢收回内息,让岑溪扶宣宁躺好,示意屋子里的人到门外去说话。
    大伙默契地放轻了脚步走出去,在竹楼一楼的厅堂里站定。没有人想到明细风会对宣宁的伤情有兴趣,不仅愿意留下来听莫问说话,甚至第一个向莫问发问:“透骨钉尽数取出,他应该没事了吧。”
    “没事?”莫问冷笑,“只是取出了钉子而已,能活多久可不知道。”
    莫问到底是心软,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三个人,叹了口气:“他如今内力不及原先一半,是福也是祸。若不是内力消减,透骨钉入体时经脉毁损,决计承受不足他一身功力冲击,早就经脉寸断无力回天,根本撑不到我为他取钉。可内力消减,原先靠内力压制的旧伤便再也压制不住了,纵使侥幸捡回半条命,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大约是听说了宣宁还能活,明细风心里的石头便落了下去。她便不再是刚刚在屋里无措惊慌的那人,又或者,她开始有力气思考如何掩饰自己刚刚在屋里的无措失态。她明明是松了口气的,可红袖一扬,趾高气扬道:“既然还能活,我暂时是不必张罗着给天字组挑一个新的统领了。”说罢,便转身往寒石院院门的方向走去。
    路过苏小冬时,明细风忽然放缓了脚步,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苏小冬惊惶地抬头看她,发白的嘴唇抖了抖:“我……”
    “先照顾好他,别的事过些日子再说。”明细风轻飘飘地给苏小冬留下一句话,因为她走得太快太急,苏小冬一时琢磨不出她这句话里头,究竟有没有一点对宣宁的心疼牵挂?
    第51章 .
    明细风已经有很多年没亲眼看见有人在她眼前伤重濒死命悬一线, 何况这个人还是二十多年前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一团血肉,纵是久居无回峰之巅与冰雪为邻冷情冷性惯了,也难免心生恻隐。
    因而她走后没多久, 便又遣灵鹊带了话回来给莫问, 说她知道岑溪与宣宁素来交好, 此番定会在寒石院守着他,恰好她本就打算去双风居住两三日陪陪明英,要是莫问想留在寒石院陪岑溪,留几日也无妨, 若双风居有急事, 会让人来找他的。
    这话说得弯弯绕绕,说到底就是嘴硬心软。
    话说回来, 莫问确实是放心不下宣宁,如今三十枚透骨钉是尽数取出来了, 可没了钉子阻隔, 内力直击受重创的经脉才更是凶险。虽然宣宁的内力散了大半,又服下了一小瓶洗髓续灵汤, 但莫问毕竟没给人治过透骨钉伤,心里实在没底, 借着明细风的话, 自然而然在寒石院留了下来。
    苏小冬与岑溪轮番为宣宁拿帕子冷敷,折腾到子时温度才终于降了下去, 退成缠?0?绵的低热。苏小冬小心地拿干净的棉布沾茶水润湿宣宁烧得干裂的唇, 看他昏睡之中眉头稍稍舒展开几分, 一口气松下来才发觉自己今日只在早晨啃过几口馒头,早就饥肠辘辘。
    好在莫问饿得比他们要早些,在厨房里守着药壶时, 便顺手煮了三碗面条。苏小冬和岑溪安置好宣宁,从屋里出来觅食,便看见莫问坐在厅堂中央的木桌旁,面前摆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一碗热汤面下肚,三个人都恢复了一点力气。莫问给宣宁取钉耗费心神,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将碗一推,便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苏小冬一颗心七上八下,疲倦却没有困意,收拾了碗筷,抱膝坐在竹楼前的台阶上,望着院子里的月光发呆。
    这一日临近十五,月色正好。皎洁的月光落在杂草荒芜的庭院里,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苏小冬心想等过几日得了空,便要将院子里的杂草清一清,去挖些好看的野花回来种上,等到天气暖一些,宣宁身体好一些,便能扶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花。
    岑溪去取了毯子来给莫问披上,走到苏小冬身边坐下,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轻声道:“会没事的。之前很重的伤,他也都挺过来了。”
    苏小冬忽然转过头来看岑溪,夜色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盛着今晚的月光。她认真地问岑溪:“我听说,你是跟阿宁一起进的鸾凤阁,你能不能跟我讲些他以前的事情?”
    “听说?听阿秋说的?你没把她带回来,是把她葬在哪里了?”提起阿秋,岑溪的声音有些发沉。
    他的哀痛比亲眼看到阿秋死在自己眼前的苏小冬要深重得多,想来岑溪与阿秋相识多年抵背而战,感情比她深厚得多,得知阿秋死讯自然是该比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