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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怕。”闻人渊宽慰道,俯身拾起丢在一旁的船橹,对准他方才落脚的那个水寨平台方向划了过去。
    那平台边的湖水中停靠着几只舢板,用麻绳串着拴在木桩上连成一排。排头是艘大一些的帆船,桅杆上的船帆已被收起,大概是用来运送货物的,其上堆着不少东西,皆用防水的油布盖着。
    几个尚有行动能力的水匪此前是背对着湖围观两人交手的,之后见自己头目被掀翻在地便纷纷跑去搀扶,却未曾理会闻人渊去往何处。
    此时这几人听到湖上传来嘈杂声响,转身就见闻人渊带着那艘冒着火光的篷船急速往这边冲来,当下撇开刚搀起身的头目就往后面跑,害那壮汉头目又跌了一跤,摔得头晕眼花,分不清东西。
    那惹了祸的船家与认识他的那水匪喽啰装作什么都没干的样子,跟着往后头躲。
    颜烟被火焰挡着看不清前方,只觉得身体猛地一震,脚下船板颤动颇为剧烈,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就被闻人渊拽着手臂,接连踩过几条舢板后落在了最末的那条上。
    水匪中爆发出救火的呼喊声,随后就是一片喧扰,平台之上瞬间多了几个胡跑乱窜的身影。
    原来闻人渊操控着船,涉险撞上停靠着的那艘货船,将船头烧着的火引到了那船蒙着的油布上。
    油布浸过熟桐油,虽是防水,却比那篷船上的干草渔网更易燃,又遭篷船撞击,被油布覆盖的货物很快便滑向一侧,那货船也被连带着倾斜过去。
    这船上的货物皆是些油盐米粮,是那水匪头目这晚刚置办完运来的,还没来得及卸货。
    水匪们见油粮烧着,尽皆慌忙找容器来盛水救火。
    闻人渊趁这些人无暇顾及他们两人,悄无声息地解开拴着舢板的绳索,让颜烟在前边坐稳,取了船桨就往湖中荷塘中划去。
    小舢板划出没多久,猛听得后方一声巨响,涌起的浪潮直将他们推送出去。
    水寨中的水匪们眼睁睁看那艘帆船被滑脱的货物压得无法维持平衡,骤然倾倒,与篷船共沉湖底。
    帆船那直立的桅杆折成两截,顺带砸翻了排列在一侧的几只舢板。
    “休叫那两人逃脱了!”有一水匪喽啰注意到少了舢板,喊叫起来,指向那已十分接近荷塘的两人。
    由于水匪们眼下已无船可用,只能拾了弓箭胡乱射了一阵,不是臂力不够达不到射程,就是歪歪斜斜地追上后就被闻人渊用船桨挥开了。
    倒是起身后的那水匪头目,看清闻人渊划着舢板已驶入荷塘,被莲花遮了一小半,三柄飞叉脱手而出,转瞬间便接连袭至闻人渊后心。
    闻人渊听得后背传来凌厉风声,回身用桨挡下,响起三声落水声。
    不过这飞叉劲头极大,舢板因承力而在闻人渊格挡之际转了小半圈。
    水匪头目取出皮囊中所余的最后一柄飞叉,后发而至,却是攻向坐在前边的颜烟。
    飞叉出手间隔极短,闻人渊甚至来不及回防,见颜烟就要被击中,不管不顾地腾出一只手来将她扯向自己。
    那柄飞叉贴着颜烟的鼻尖飞过,带起厉风,刮得脸生疼。
    闻人渊未再耽搁,动作利落地调整了舢板的行进方向,驶入荷塘中,彻底脱离了那群水匪的视野。
    舢板轻巧,在闻人渊的掌控下行进很快,没多久便来到那片莲花之外,不过两人离开时偏离了些方位,并未从折返原路,兴湖边上的山林遥遥在望。
    离得岸边近了,坐在前头的颜烟就见那山林间透出冷森森的月光,照得林间树木在近岸湖面上投下寂然的暗影。
    闻人渊将小船停靠在岸边,两人下了船。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蜷着腿又精神紧张地抓着船舷边沿,颜烟只觉得手脚酸软,踏在有些湿滑的岸边泥地上,晃了一下,好在闻人渊及时扶住,才免于跌倒。
    “谢谢。”她记不清自己被闻人渊帮过多少次了,虽然他每次都说只是举手之劳,却让她总有些过意不去。
    颜烟在夜间的视物能力不弱,眺望着兴湖中那片荷塘,那水寨的方向仍亮着光,在夜中很是起眼。
    不过并没有水匪追击他们,令两人暂且松了口气。
    可惜了周郎中之前为他们准备的那满满一褡裢的东西,被遗落在了篷船上,已跟着沉了湖底。好在重要之物均被两人各自带在身边,损失不大。
    那些水匪并没有追击他们,让不知道对方船只皆毁的两人松了口气。
    “现在该怎么办?”颜烟检查过随身带着的东西,系在腰间的荷包尚在,望向身后一直没做声的闻人渊。
    闻人渊因这暂时的松懈,放松了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下的精神,直直地朝她倒去。
    “喂!”颜烟差点被他撞到,有些吃力地撑住了他,让他不至于直接砸在地上。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左臂上有一道新伤,正淌着血,是为了救她而被那柄掷来的飞叉划出的。许是因此前战斗拖得太久,动作强度也大了些,他胸前那并未彻底愈合的旧伤,再度崩裂,鲜血渗透布料滴落在地。
    颜烟倒吸一口凉气,将他缓缓放下,安置在地上,从身上摸出一瓶药粉和她自用的手帕来,借着月光为他处理伤口。
    事出突然,她只在解开他上衣时稍有那么一霎的迟疑,倒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没觉得有多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