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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为什么?”
    “我哪里知道……不过,我听说大少爷在归宁府遇着一个女子,二夫人不同意……”
    “可大少爷是自云贵回来地……”
    “你个猪脑子!杭州城刚点了秀女,听说归宁府也点了……那女子能不嫁人?”
    “哦……可二夫人不是已给大少爷看好亲事了么,听说八字都合过了……”
    两人正说着,突地自里面转进来个中年管事,远远喝斥,“好好当差,嚼什么舌头!”
    这两个小厮赶忙散开,各立到大门一侧。
    “哎呀,是大少爷回来了!”孙二夫人院门口当差的婆子看到孙毓培气势汹汹地自远处走来,欢喜地叫了一声,一面叫小丫头向里面回话,一面迎了过去,孙毓培依旧置若惘闻,铁青着脸绕过她,径直进了孙二夫人的院子。
    丁氏今日恰巧来孙二夫人处闲坐,这一冬天发生了许多事儿,先是税监,再是周王府翻船,接着便又是点选秀女,叫人跟着心慌,现今选秀女掀起的混乱已平息了,因税监到来而造成的混乱,随着商号铺子的关张,也不如之前热闹了,她也跟着松口气,终是有心情出门走动。
    突听孙毓培回来了,她和孙二夫人同时一怔。
    旋即孙二夫人笑着站起来,一连声的道,“快,快请大少爷进来。”
    丁氏却暗叹一声,想到那封她刚刚收到的来信,暗自苦笑,那丫头竟这么快就将自己嫁了出去。而孙二夫人竟然也悄无声息的将为孙毓培定了祁家,这……她再暗叹一声,站起身子笑道,“毓培回来了,你们母子先说说体已话儿。我呀,先回了,改日叫他去看他。”
    “母亲!”话音未落,便被门外传来的冷硬声音打断。紧接着一道光亮闪过,门帘挑开,一脸风霜的孙毓培便一脚踏入室内,带进一股冷风。“母亲,你是应过我……”
    孙毓培刚说到这儿,才突然发现丁氏的存在,神色缓下来,上前行礼,“丁姨也在……”
    丁氏笑着摆手,“快起身罢,你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定然累坏了。你先与你母亲说说话儿,改日再去那我那里玩……”
    说着向孙二夫人笑道,“毓培回来了,你们好生叙话,我不扰你们了。”
    孙二夫人自孙毓培进来,神色转了几转,此时方扬起笑意,起身相送,“好。改日我和培儿再去府中瞧你。”
    丁氏与她客套两句,带着明月和繁星出了院子。
    这一主二仆直到出了孙家别院,坐上自家的马车,明月才悄声问道,“夫人,孙少爷脸色不好,莫不是知道苏小姐成亲的事了?”
    丁氏端坐着苦笑,“不知。算日子,她成亲时若孙记有人与他送信儿,时间倒也契合。唉……”一声长叹之后,默了好一会儿,丁氏又幽幽地道,“即便她不成亲,也难办。孙二夫人的心思我是深知地……毓培的亲事怕是也变不得半分了。”是孙世城出的面呢,怎好变动?
    繁星在一旁有些可惜地道,“也不知苏小姐嫁的那人什么样儿。”
    丁氏想了想摇头,“人品倒不知,不过听名头,配她却足足有余。山东省本届的解元公……”说到这儿,她一笑,“算了,不想了。这事一是管不了,二来也管不着……”
    丁氏走后,孙二夫人的正房内沉默下来,气氛格外沉重。
    好一会儿,孙二夫人才笑起来,“培儿,路上可累了?不若先回房歇着罢,云贵的事儿,家里已得了信,你做得好!你大伯好生夸赞呢,现今正筹集银子呢……”
    “母亲,我寄到归宁府的信是你叫人瞒下的罢?”孙毓培抬眸打断她的话,唇角是一抹若有若无的讽刺笑意。
    闻听此言,孙二夫人怔了怔,脸上的笑意落下来。将手中的杯子把玩了一会儿,才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道,“培儿,我早与你说过,那样的小门户人家不是良配。若有一天孙记有了祸事,你依靠谁去?真有泼天祸事,哪个肯借我们半分银子?”
    “这么说是真的?我寄到归宁府的信是母亲叫人收去地。归宁府的消息也不叫人与我透半个字?对么?”孙毓培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淡淡望着孙二夫人,声音竟然是意外的平静。平静的叫人心头发慌。
    孙二夫人咳了一声,不悦轻斥,“有这样对母亲说话的么?”
    “有这样对亲生儿子么?”孙毓培霍然起身,冷冷盯着孙二夫人,“我去云贵前,母亲是如何说的?是如何说的?”
    “母亲说,做完这件事儿,亲事由我自己来选。现今呢?祁家连庚帖都换了罢?换了罢?”孙毓培得了消息,压抑了二十多天的无奈愤怒,终于通通爆发出来,眼睛直直盯着孙二夫人,双手成拳紧紧握在身侧,不可抑制地发抖。
    “培儿!”孙二夫人怔了一,脸上闪过几丝尴尬恼意,不悦轻喝。见孙毓培依然站立,直直盯着她看,她深深吸了口气,将声音稳下来,“你地亲事,原是要等回来,问问你的意思,再做决断。但因点选秀女,早先娘替你选的那几家,皆上门要来要求将亲事做实。我这也是与你父亲、大伯商量之后,才替你选了这祁家……听你丁姨说那祁家小姐性子开朗,家财也丰……”
    “够了!”孙毓培突然暴喝一声,“祁家的亲事我是不会应地。不会应……”
    说着霍然转身,盯着打晃的门帘,一字一句的道,“家主,我亦不做!”话音落时,身影已消失在门帘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