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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的母亲那样安静,吐出的血然染红衣裳,不省人事的闭着眼睛。
“娘?”沈妙意的脸像冻住了,眼睛光彩全无。
跟进来的张妈妈不忍心,拉着她去了外面,可是现在除了叹气,再没别的。
沈妙意无力的倚在墙边,喃喃问着:“我娘怎么了?”
张妈妈抬手捂住嘴,想挡住那出来的哭泣:“夫人身子一直不好,方才支撑不住就倒下了……我让人去找郎中,说是出了城,到现在还没有信儿。”
脸上触上一点冰凉,接着,又是一点。是落下的雪粒子,在昏暗中飞扬着。
沈妙意仰脸,泪水冲刷过的眼睛带着微红,纤长的睫毛抖着:“下雪了?”
原来并不会变好,只会越来越差,自始至终都是徒劳,现在连娘也累垮了。
她嘴角翘起,美丽的脸庞像一朵盛放的花。
张妈妈脸上变得惊恐,伸手抱住笑着的沈妙意,嘴里唤着:“别吓妈妈,夫人已经这样,你千万别有事……”
可谁碰上这种事也会疯掉的,嘴上是可以安慰各种话,内里人人心知肚明,这姑娘的往后,怕是很难了。
沈妙意被人晃着,头上的珠钗乱摆着,叮叮当当。
“我去找刘盖,”她抹了一把眼泪,嘴角的笑瞬间消失,“娘不会有事的。”
张妈妈拉住她,很是担心:“别去了,你去房里呆着,郎中很快就会来的。”
沈妙意拂掉了那只手,眼睛看去院外:“我去找他。”
说完,她拖着嫁衣往外面走,一串泪珠从眼角滑到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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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白日里的热闹偃旗息鼓,两个下人面无表情的收拾着。
刘盖惯常的笑不见了,圆圆的脸庞难得安静:“主子不在府里,妙姑娘先回去吧。”
沈妙意没动,站在檐下,灯笼惨淡的光线落在她脸上,看起来那样消瘦、单薄。
“刘总管帮帮我,”她低着头,没了往日的活力,“让我见见阿兄。”
刘盖摇头,倒不是他多冷酷无情,这样的小姑娘低声下气,谁都会心软的。可是,有些事情他做不得主,心软和忠诚之间,他选的是后者,他的命就是孝宣母子俩的。
“姑娘,听一句劝,那韩家你就别想了,也是为了你好。”
沈妙意嘴角瘪了瘪,忍不住心中的酸楚,韩逸之被人压在地上那一幕就像刻在脑中一样。
繁复的广袖下,她手心的两道口子还在流血,提醒着这一切并非是梦。
“总管告诉我,去哪儿找阿兄。”她还是不相信,韩家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呢?
刘盖蹙蹙眉,想要再劝几声,可见到人脸上的哀伤,只化作一声轻叹,转而对一旁的婆子道:“送姑娘回储镶院。”
婆子闻言,几步上前站去沈妙意身旁,伸手往阶梯下指着。
“不!”沈妙意躲开那婆子,两步到了刘盖面前,咽下口里苦涩,“总管,这样好不好,你给我一辆马车,我自己去城外军营找他?”
她的眼中盛满祈求,心中明白,除了这条路,再没有别的选择。
刘盖心里一惊,也琢磨着仔细起来。看这姑娘的样子肯定是不会回去了,真要是她趁人不备跑出去……
他不敢再想,到时候小主子不把这宅里的人全杀了才怪。
“姑娘真的要去?”他又问了一句,强逼自己压下心头的不忍。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选的。就像当初他走投无路入了宫,天底下太多人身不由己,他怜悯了一个,还能怜悯全天下?
“是。”沈妙意木木的点了下头,嘴角止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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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早已黑透,屋里灯火轻摇,檐下的落雪在风中打着旋儿。
凉风卷着寒气从窗口进来,打在窗边女子的大红色嫁衣上,雪渍晕染开来。
她紧攥着袖口,原本舒展精致的绣花藤枝变得扭曲,留下深深褶皱,如同她现在紧蹙的秀眉。
“他在哪儿?”沈妙意问,一缕落发贴着脸颊,身后长长的喜鹊登梅曳地裙摆。
原来殷铮在城里,并不在军营,他是否算到了她会来?
这是镜湖旁的一座宅院,原是孝宣的,当年大部分时候,殷铮都是在这边的。
门边,刘盖身子微欠,双手交握一起,嗓音略显尖细:“主子说有事,吩咐不得去打扰。”
沈妙意摇头,发上钗环坠下的珠串响着。内心中早就一团乱麻,今日的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脑海中至今还闪现着衙差将韩逸之带走的场景,还有昏着的母亲……
她的大婚怎会这样?女儿家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时时的等着,算着,到底怎么了?
她颓然垂下头,入目刺眼的大红色,亲手绣的喜帕早不知丢在何处:“他不见?那我就回韩家。”
刘盖忙两步上前,脸上颇有些惊讶:“妙姑娘这是做什么?那韩家现在什么状况,你回去?这样行不行,你先好好休息,事情慢慢说。或者,咱们回侯府?”
沈妙意已经等了许久,可殷铮就是不见,是上次在清恩寺山洞,彻底恨上了么?
其实,他根本早就知道这些的吧?
“刘总管,我求你,让我见见阿兄?”沈妙意身子微微颤抖,对着眼前人行礼。
她不能看着韩逸之就这么下狱,被定罪。心里无比煎熬着,觉得是她的牵连,才害韩逸之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