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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盖忙托起人手臂,他哪里敢受她的礼?被小主子知道了,他有九层皮都不够。
    “使不得,妙姑娘饶了我……”他忙收回手,退后两步。
    女子妙龄,最好的年纪,玉软花柔的,连他这个饱经世故的阉人竟也生了心软。也是,亲事毁了,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他生了犹豫,不禁想起昔日的主子,孝宣长公主,小主子如今的行为和当年……
    “妙姑娘,你还是回……”刘盖长叹一声,嘴角僵了一瞬,到底咽回去那不该说的话,“望月阁,主子在那儿。”
    话音未落,红色一闪,那姑娘已经敞开门跑了出去。
    她冲进雪夜之中,纤细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仓皇的脚步声混在寒风中,逐渐碾碎消失。
    刘盖站在门前许久,看着人跑走的方向,喃喃着:“到底是对是错?长公主殿下,奴才真的不知道。”
    。
    沈妙意在湿滑的石板路上跑着,逶迤拖地嫁衣此刻成了累赘,珍珠宝玉,几乎将她拽垮。
    整座别院,最明亮的地方那定是望月阁,屹立在镜湖畔,瞭望茫茫湖水,琉璃屋檐,琼楼玉宇。
    楼阁修在水上,引了镜湖的水,一条蜿蜒的栈道从岸边连接,黑夜中那样璀璨。
    沈妙意仰头,抬手抹去脸上雪水,视线落在楼阁二层的观景平座。重檐下,那里一人凭栏而立,垂挂的灯笼朦胧着他的身形。
    “放了他吧。”她嘴唇微微颤着,一声啜泣溢了出来,却被冷风吹成碎渣。
    这里就是望月阁,盏盏明灯上是鲜明的“贺”字,那是殷铮已故母亲的姓,大盛朝的孝宣长公主。
    沈妙意踉跄的往前走,她已分不清现在到底什么时辰?韩逸之又被带去了哪儿?她只知道,她想救他出来,就像以前他救了她……
    “啊……”她脚下一滑,身子跌在地上,整个人趴在冷硬的地砖上,疼得喘不动气。
    头发乱了,那是出阁前,母亲请了城里最巧的娘子帮她梳的。每一样首饰,每一笔妆容,都是那样仔细与精致,所有人说着吉祥话,祝福妇唱夫随,白头偕老……
    一声声的笑语还犹如在耳边,疼痛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阿兄……”沈妙意蜷起双臂,整张脸埋进去,藏不住一声声的啜泣,一遍又一遍。
    麻木的身子匍匐在冰冷的石砖上,回应她的是周围的风声,她甚至不敢抬头再看望月阁。
    良久,脚步声近,眼前出现华贵精致的袍角,沈妙意颤抖的手去够那片衣角。
    苍白的脸仰起,一口凉气钻进喉咙,酸涩的叫了声:“阿,阿兄,放了他吧?”
    殷铮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淡淡道:“可以!”
    第24章 三章合一
    来人立在雪中, 竹色炮衣轻掀微摆,发间沾了几片雪絮。
    “沈姑娘,”男子撩了衣袍, 缓缓在人面前蹲下, 腰间束带坠下一枚清月玉佩,随着动作轻晃, “要我放谁?”
    沈妙意终于触上那片华丽衣料,手却麻的攥不起来, 只剩下无助的哭泣。想撑起身子,可是不知力气去了哪里,脚上的牡丹修鞋也丢了一只。
    “我……”
    殷铮等不到回应,垂首看着趴在地上的人, 细长的手伸过去钳上她的下颌,迫着人抬脸, 看着她眼中的无助与崩溃。
    手指滑到细腻脸颊, 白玉般滑润:“当日不是妙意说的,你的事不用我管?”
    思绪凌乱如麻, 沈妙意秀眉紧蹙。她错了,曾经以为他不能限制她, 她是沈家的人,不是殷家的, 她还可以回京城……
    可这里是东陵州,京城太远了。
    “你……”她眼睛一动,泪珠子便断了线一样,“韩逸之,放了他吧?”
    那个名字从唇齿间送出来,好像已是那样遥远, 远的再没办法触及。
    殷铮手指用力,那张娇俏的脸便皱了皱,可是再不像以前那样,急着躲开,而是就那样咬牙承受。
    “呵。”他嘴角溢出一声冷笑,手一松,那花儿一样的脸蛋便重新垂去了地上,“可我凭什么放他?”
    沈妙意双臂支撑在雪水里,嫁衣凌乱铺开:“是我错了,阿兄你罚我,好不好?”
    “你何错之有?”殷铮手指搭在膝盖处,居高临下看着沈妙意,“我倒是真不知道。”
    他话语中的讥讽像密密的针,扎的人鲜血淋漓。
    沈妙意咬着唇,顺了口气,眼睫沾着水润:“妙意不该骗阿兄,不该把阿兄丢在山洞……”
    她声若蚊呐,樱唇一张一合,细细的吐出每一个字。
    “够了!”殷铮打断她的话,猛的伸手过去,将纤瘦的人从地上拽起来,那摇晃的身躯便撞在他身上,脆弱的一只手就能毁掉她。
    他眼角泛着红,用力攥着那只细手腕:“你看,我只想对你好,你却把我丢下?今日只是韩逸之被抓,你就这样失魂落魄;那你可想过,我那日会否死在山洞?”
    “嗯……”沈妙意觉得他会把她撕碎,头晕的厉害,“我错了。”
    殷铮笑了声,一手扣上沈妙意的脖颈,嘴角抽了下:“你没有想过,是不是?因为你见了我只想躲……”
    剩下的话他咽了回去,目光扫视着她浑身的红色嫁衣。
    沈妙意被制住,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