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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烘干房里密不透风,几个炭盆摆在四下,烧得正旺。
    秦嫂夹了两块炭送进炭盆,铁夹挑了挑,冒出几缕火星子。
    “这炭也涨价了,咱非得用盛朝的炭吗?东番当地炭多便宜?”
    沈妙意站在架子前,翻着上面已经脱水的花朵,小心翼翼的不破坏花的形状。
    闻言,她抬手拭着额头沁出的薄汗,笑笑道:“一定要是最好的炭,你若用次的,呛了一屋子黑烟,这花的香气也就毁了。”
    “娘子说的是,是我眼皮子浅薄,肉疼那几个大小钱儿。”秦嫂放下铁夹,擦干净手走到架子前,一起翻着花朵。
    沈妙意手下一停,能听见墙外头孩子书的读书声。殷铮这两日倒是安静,并没有做出什么来,也或许他只是想看看穆崈。
    “到底这凝云兰娇贵,人跑到深山里才采回来,要仔细才能有好的品相。”
    沈妙意喜欢自己亲自动手,向来就偏爱这些香香的东西,尤其这凝云兰实在稀少。
    秦嫂手下也仔细的很,抬眼看了看窗扇:“雨停了,娘子要不要去接小公子回家?”
    “你帮我去吧,先带崈儿回去,我在这边再看看。”沈妙意道。
    一来她想照看这些花,二来也不想与殷铮面对。虽然避着他,但是似乎那些小孩子极为喜欢殷铮,穆崈更是时时提及。
    秦嫂应了声,抬手扫了扫身上:“行,我看这天儿还要下雨,娘子也早些回去。”
    说完,秦嫂便出了烘干屋,去接穆崈下学。
    屋里静了,沈妙意走到墙角,那里架子上有个木盒子。
    她打了开,从里面取出一枚干花,那是去年留的凝云兰。然后她走到门边上,木盆里盛着温热清水,那朵干花放进水中。
    不一会儿,花在水中绽放,一片片花瓣伸展开来,鲜亮的黄色,整盆水都染上了花香。
    沈妙意这边忙完,就回了账房,几个嫂子下了工,陆续离开。
    一阵雷声滚过,伴着刺眼的闪电,整个乌云压下来,犹如黑夜,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子哗哗落下,砸着屋顶劈啪乱响。
    沈妙意赶紧将门窗都关好,这两日虽然阴雨,却也是第一次打雷。
    点了一盏青纱灯,屋里亮堂起来,沈妙意想把剩下的两笔账理清,方才算了两遍,总是对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收花的时候算错了。
    “啪啪啪”,账房的门被拍响,声音就像现在急促的雨声。
    “谁?”沈妙意放下账本,从座上起身,看着门扇。
    只能隐约辨认出窗纸透进来的身影很高大,她不由想起前几日的杜三儿,听冯叔说被打了些板子放出来了。
    现在这里就她一个人,不免有些担心。
    “妙意,你开开门!”殷铮站在门外,手摁在门扇上,只能看清楚屋里有着灯光。
    一声惊雷响起,白色的闪电映着他的脸,苍白没有血色。
    “妙意,妙意,”殷铮唤着,头疼的厉害,仿佛那炸雷是在他的头脑里炸开,“你开开门,让我看看你没事!”
    雷雨天,他讨厌雷雨天,怕这几日的时光全是他的梦境,沈妙意早就离开,不在了。
    沈妙意走到门边,看着那道身影:“你回去吧,我不方便开门。”
    “我看一眼,一眼我就走。”殷铮指尖抠着门板,指节泛白,屋里女子的声音被雷声炸得很碎,他很不放心。
    雨太大了,不用看也知道外面院子积满了水。
    沈妙意盯着那门栓,手动了动,终是将门拉开来。
    门外,殷铮站在屋檐下,浑身湿透,发丝贴在脸颊上,雨水浇着他,最后在下颌汇聚流淌。
    沈妙意还未开口说话,就被一股力气拉进了对方的怀抱:“你……”
    “妙意!”殷铮松了一口气死的笑了,“你没事,真好!”
    他紧紧地抱着,生怕怀里的人会消失一样。
    “殷铮,你做什么!”沈妙意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出大半,连着脑袋都被撞得一晕。
    身上衣裳被殷铮的沾湿,脸庞贴着他冰凉的腮颊。
    “你没有离开。”殷铮喃语一声,鼻子里钻进甜香气,熟悉又久远。
    试着沈妙意的推据,他松开了她,指尖眷恋的在她的衣袖上滑落。屋里温暖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就连那难看的伤疤都变得柔和。
    “吓着你了,我想起了三年前。”殷铮自觉地往后退开,站在门槛处。
    沈妙意低头看看留在身上的水痕,皱了下眉:“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说话的语气很淡,仿佛之前好的,不好的,她都不想再管。殷铮似乎觉得沈妙意是想将他忘记,彻彻底底。
    “你能忘记,我不能。”他的背后是雷声闪电,声音却那样清晰,“你走的那日也是这样的天,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所有人都以为那是老天在降责,与我的大逆不道!”
    沈妙意不语,借着雷电的光,外面忽明忽暗,整个地上全是水。
    假死那日,她躺在棺椁之中,但是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一些。殷铮为了救她,去开了孝宣长公主的墓门。
    那天也的确是这样恶劣吧?殷铮浑身湿透,倚着她的棺椁坐了一宿。
    “对,”沈妙意点头,端正的站好,“沈妙意已经死在了那一天。”
    殷铮点点头,嘴边泛起一丝苦笑:“别老这样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