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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接过糖,刚想张嘴,就被旁边的大人捂住了嘴巴。
    那人戒备地看着时雍,那双干瘦的手死死搂住孩子,死死盯住她。
    “我们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们了。”
    时雍点点头,“那我可以问,你们是谁吗?”
    那人嘴皮轻动,“我们是修炼人。”
    “修炼人?”
    这个名词时雍从赵胤嘴里听过。
    那些信奉邪君的人,妄想飞升成仙,都称自己为修炼人,而带领修炼人的小头目被称为“执事者”。
    时雍看着这个眼含戒备的干瘦女子,眼里流露出几分讥诮。
    “这破碗破被子铁笼子,就能让你们修炼成仙?”
    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仰如泡沫般被无情戳破,那人恼羞成怒。
    “先受万般苦,方享万般福,你懂什么?”
    时雍淡淡道:“我是不懂,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甘愿将孩子幼小的身子和灵魂献祭给恶魔,自己身受万般苦尚且忍不得,却忍心让自己的孩儿受万般苦,将嫡亲的血脉置于魔窖,沦为恶魔控制人心的工具人。”
    时雍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被女子勒在怀里的孩子身上。
    “你看看他,多瘦。多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狗。不,它活得连我的狗都不如。”
    大黑摇了摇尾巴,展示了一下他健硕的身体。
    又“汪汪”了两声,威风凛凛。
    一听拿她的孩子和狗来比,那女子原本麻木的双眼突然迸现了生机,原本就清瘦的脸,因为突然瞪大的双眼显得狰狞异常,套在身上的铁链在她的愤怒里铮铮作响。
    “你闭嘴!你们这些高高在上吃人肉喝人血的贵人!你们压榨我们剥削我们,把我们当成畜生来奴役,来使唤,你们凭什么还要来羞辱我们?只有邪君可以拯救我们,待我们剥除腌脏的肉体,净化灵魂,就可以彻底脱离苦海,永受福寿。”
    她愤怒的咆哮,满是不甘和激烈的抗争。
    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时雍不理她,看向那个孩子。
    “你愿意吗?”
    孩子不吭声,眼神畏惧。
    时雍又道:“愿意被人关在笼子,像猪狗一样舔食腐败的食物,见不到天日,见不到伙伴,见不到春天的桃花绽放,见不到夏天的烈阳炙热,见不到秋天的黄叶飞舞,见不到冬天的雪花纷扬……你愿意你的身体永远在这暗无天日的冰冷笼子里,像一个被人豢养的家畜,等待死亡的到来。而那个天外飞仙的渴望,是假的,是骗局,永不会实现。”
    “我不……”
    孩子张嘴说了两个字,就被他的母亲捂住了嘴。
    孩子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看着时雍,眼里充满了祈求。
    时雍懂了。
    只有大人才有那么多的欲望,想要福禄双全成仙成佛长生不老,而小孩子往往简单而直接,他的眼神澄澈干净,黑白分明,这是一个还没有被污染过的孩子。
    这笼子里的生活,于他只是噩梦。
    “不怕。姐姐救你。”
    时雍站起来,挥剑砍开笼子的锁。
    不料,里面的几个人却躁动了起来,他们不愿被解救,那个搂住孩子的干瘦母亲,在铁链就要被时雍拉开的时候,甚至疯了一般,死死掐住自己孩子的脖子,双眼濒临绝望般的大吼着,发出一种怪异而尖利的叫声。
    “不——”
    “邪君赐我永生。”
    “我的孩子,不洁的孩子,愿死亡能拯救你腌脏的灵魂。”
    “……”
    在那个孩子眼神被母亲掐得涣散之前,时雍和白马扶舟终于制住了这几个疯狂的“修炼人”,将孩子从那个母亲手上抢了回来。
    “哇!”
    当时雍将孩子搂入怀里那一刹,惊恐颤抖的孩子,终于大哭出声。
    时雍拍他后背,用这辈子用过的最温柔的语气告诉他。
    “不怕。你得救了。”
    她的眼瞄向白马扶舟,微微一笑。
    “你看到没有,这个大哥哥是从京城里来的大公公。他能帮你解决一切困难。”
    白马扶舟清冽绝艳的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一凉,在看到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睛时,又不得不换上一副微笑温和的样子,朝他点头。
    时雍瞄了白马扶舟一眼。
    “你告诉我们,那个囚禁你的人,去了哪里?你们又是哪里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青山。”孩子抽抽泣泣,“我们是青山镇人。那个坏蛋,方才回来一趟,不知拿了什么,又走了。就在你们进门前不久……”
    回来拿了东西就走。
    时雍望向这个冰冷的土夯房,似乎在空气里嗅到一股浓重的阴魅味道。
    这里晦暗、阴森,自然不能将孩子留在这里。
    白马扶舟发出鸣嫡,很快几个东厂番役赶了过来。
    “把这里收拾了。”
    笼子里的人,还在叫喊。
    发出尖利而诡异的叫声,仿佛地狱来的恶鬼。
    白马扶舟回望一眼,又看了看时雍怀里的那个孩子,轻描淡写地道:
    “拿本座印信,通知官府。”
    时雍带着大黑在这座郊外的民房转了好几圈,奇异的是,那个人身上的嗅源仿佛从这里消失了。大黑把他们带到这里,焦灼的走来走去,却再也找不出那个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