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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桑是可以留下来做事的人,而大人却是必须要回去休息的人。要不然,她会心疼。
    赵胤无声地望她一眼,转头对谢放道:“你留下。”
    谢放拱手,“是。”
    时雍望着他离去时昂藏挺拔的背影,连走路都是一丝不苟,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
    赵大人也是一个操心的命,叫他回去休息,恐怕他也是不肯好好睡觉的。
    那个军需案,赵胤原本都准备收网了,又突然发生四夷馆的案件,不知道会不会打乱他的计划?
    时雍望着眼前白骨,夜风习习中,只觉得后背一阵凉寒。
    ……
    一群人用了整整一夜,终于将坑中尸骨悉数取出,再仔仔细细按人体骨骸进行了拼接,确认尸骨数量共计五十八具。其中男性骨骸五十二具,女子六具,年纪有老有少,不尽相同,而死者身份,除了遗留物里那一块兀良汗的信物,并无其他与直接相关的东西。
    天光已亮,时雍一夜未眠,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精神却异常兴奋。
    “爹,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宋长贵也是一晚未合眼,样子有些憔悴,听了时雍的话,他用袖子抹了抹湿透的脑门,“哪里奇怪?”
    时雍眯起眼睛,看着面前一具具摆得整整齐齐的骷髅白骨架,平静地道:“一次性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引来半点波澜?你回忆一下,顺天府这么多年,就没有发生过数十人同时失踪的大案吗?”
    宋长贵闻言,眉梢微动,四下里看了看,朝时雍招招手,把她叫到一边,这才背着人小声道:“据我所知,是有一桩。”
    时雍眼神一亮,“什么时候的事?”
    宋长贵迟疑片刻,犹豫地道:“那桩案子发生的时间倒是对得上,就是地点不对,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呢?”
    时雍看他这一副踌躇模样,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抿了抿嘴唇,“你说的可是,随通宁公主前往兀良汗的医官使臣一行?”
    宋长贵惊诧地望她一眼,点点头,叹息道:“算算日子,那还是光启二年的事情,二十年过去了,唉!当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便成了一桩无头悬案,但这些人是消失在阴山附近的,怎会出现在大晏?还有刚死的那四个兀良汗人,又是被何人所杀?那个叫萨仁的姑娘,是在大晏失踪了,还是仍在兀良汗?”
    桩桩件件,都未能解。
    时雍双唇紧抿,看着他道:“会有答案的。”
    宋长贵又是一叹,摇了摇头:“摊上这档子事儿,你爹这推官,怕是要做到头喽!”
    ……
    第473章 上殿
    次日又是个大冷天,寒风呜咽一般掠过京城上空,雪花飘然落下,皇城门口的守卫顶着风雪,严阵以待。
    有细心的百姓发现,今日各城门均加派了人手,防守较往日更为森严。
    四夷馆的案情震惊京师。
    几十具无名白骨,四具兀良汗人的尸体,还有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狼头刺青”,来历不明又颇有神秘感,无不为百姓增添了谈资。同时,也引来了恐慌。
    事情传到朝廷,臣工们早早便入宫觐见太子殿下,纷纷表示对这个案件的关注。
    太子宫中,大臣们各有说辞,听得赵云圳头大如牛,甲一安静地站在班列下,一言不发。
    天灰蒙蒙的一片,冷得很,对赵云圳来说,再没有比这种天气更压抑的,更何况,耳边还有这么多的蜜蜂在嗡嗡作响。他很想告诉这些人,案子阿胤叔会办,不要再来吵他了,他只想躺回被窝里再睡一觉。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哪怕心里翻江倒海,小身子还得端坐在殿中,听这些人争执、辨认,各说各的道理。
    他真是厌恶极了这些规矩,屁股快坐出褥疮来了,这些人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赵云圳开始神思游离,想着等开了春,要去郊外踏青,叫上阿拾一起,去抓蝴蝶,看桃花,再令阿胤叔做诗……
    他想得有点得意,在别人说要如何处理与兀良汗关系的时候,差一点笑出声。
    众臣看他表情,突然怔住。
    “太子殿下?”
    这位小太子的心思极是难猜,在没有监国前,他嚣张跋扈,常常凭喜好治人,监国后有所收敛,可他们仍然是摸不清他喜怒无常的想法。
    更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他怎么就突然笑了?
    赵云圳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刚要解释自己的失仪,殿外便传来一声通传。
    “启禀殿下,大都督觐见!”
    赵云圳刚才还板着一张小脸,闻言眼神仿佛亮开了一抹光,好不容易才克制着兴奋,清清嗓子,抬袖严肃地道:
    “快宣!”
    朱漆大门仿佛张开的血盆大口,一道修长的人影缓缓踏上台阶,雪雾在他背后纷飞,他如同自飞雪中踏阶而来,一步步走到大殿门前,扶着绣春刀的手停顿片刻,他将刀取下,交给殿门的侍卫,这才撩开袍角,迈过高高的门槛,从两侧的众臣中间慢慢走过。
    殿中众臣屏气凝神,视线纷纷落在他身上。
    今天的赵胤身着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袍,一袭裁剪得体的飞鱼服,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精瘦的腰身,鸾带绵袍,一件绣了暗金的黑披风自肩后垂落,仿佛天边压下的乌云,将他俊朗的面庞衬得冷酷莫名,令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