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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由于常年内做家务,外开门店的手格外粗糙,可它在此刻却尽显柔嫩,白明「嗯」了一声,他真的害怕再想起刚才的画面,所以不愿讨论这个话题。
    母亲也没再继续解释,她只期盼着自己这只绵软无力的手,能够尽早哄着孩子入睡,只要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长夜生寒,百里无声。
    良久,在一片寂静后,白明悄然开口,声音打破这沉寂的夜晚。
    “妈妈,以后我带你离开这儿。”
    母亲像是被戳中了软肋,心中垒好的城墙被飓风冲塌,一股酸劲儿涌上心头,随之化为泪水,噙在眼眶,将双眸映得晶莹剔透,泪水悬而未落,在她轻轻眨眼的瞬间,凝成一颗泪滴,顺着脸颊落在枕上。
    她本不想发出声音,可奈何不住这辛酸,抽泣两声,连连点头,“好,好。”
    夜色融融,白明在母亲的安抚下渐渐睡去。
    整晚噩梦缠身,梦中的母亲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那个怪物露出尖嘴獠牙,一手叼烟,一手持酒,它一回过身,目露凶光,眼里射出两道红色的长线,张着血盆大口便要吃了自己。
    白明喘着大气,从床上猛地惊坐而起,窗外阳光明媚,此刻已是新的一天,他咪蒙着眼,一回头,发现自己在梦里已哭花了枕头,他迅速擦干泪痕,再往旁边看去,又见床边空空无人,原来母亲早已起床,去给自己做早饭了。
    浓浓暖意落入院中,白明收拾干净后,听见正厅传来父亲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那声音很大,关着门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有理会,从母亲手中接过烧饼后,便匆匆上学去了。
    乡间的小路清新而芳香,他又瞧见了昨天遇到的野狗,不过这次,野狗却没有狂吠,它对白明手中的烧饼早已垂涎三尺,摇着尾巴紧跟在他的身后。
    白明笑得灿烂,他将烧饼撕成两半,其中一半扔在地上,不过刚从手中抛出,野狗一个跳起,一口接住,满意地嚼了起来,四条腿却依然跟着烧饼的主人。
    白明见此,只得飞快将自己手里半块烧饼塞进嘴里,又转身对它温声道:“我已经没有了,你别再跟着我了。”
    小胖见他的朋友走进班级,高声喊道:“矮子!矮子!作业快借我看一看!”
    白明从包里抽出作业本,乖乖递给了他,顺便问道:“老师来了吗?我要去交学费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有钱了?”
    小胖戏谑一声,接过作业本,马不停蹄地抄了起来,“老师应该来了,我刚才还听到楼梯上有人走路的声音,你去二楼的办公室找找看吧。”
    这座集小学和初中为一体的学校只有两个本镇的常驻老师,还有一个上个月才从外省来的支教男老师——
    常鹏,三个老师都很年轻,不过30出头,轮流负责教小学初中三个班的所有内容,好在学生不是很多,一楼的小学一共30多人,中学也就不到10人。
    白明沿着楼梯来到二楼,走进幽深的长廊,长廊左右各有两间屋子,他向两旁看去,左边的第一间是初中班级的教室,此刻不过早上八点,还没有人来,因此里面安安静静,右边的第一间则是这栋两层小楼的卫生间。
    右边第二间屋子空空荡荡,甚至连地面都是水泥,像是个临时备用的仓库,偶尔放些笤帚簸箕等杂物,而在它的对面,也就是左边的第二间屋子,那正是位于长廊尽头,本校唯一的教师办公室。
    他缓慢推开办公室的门,瞧见屋内只坐着那名支教常老师,初升的阳光洒入屋内,他木讷地道了一声:“老师好。”
    常鹏背对着他,回过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白明走进屋内,掏出钱币,放在了桌上,“老师,我来交学费。”
    常鹏拿起这一沓钱币,来回数了两遍,“一分不差,刚刚好啊。”
    学费这事一直是白明心里的疙瘩,他也知道自己家里条件紧张,拿不出太多的钱,听到老师说完此话,那疙瘩便砰地解开,他感到踏实了许多,道了声「谢谢老师」后,便要转身离去。
    可他还未走出两步,手腕却被陡然拉住,他一怔,愣在原地,回过身,只见常鹏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你长得这么秀气可爱,老师一时没能分清,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白明的眼睛忽闪忽闪,这个问题他从小听到大,早已不觉得稀奇,便没有想太多,小声道:“我是男生。”
    “男孩子啊,真是水灵。”常鹏点点头,手却依然紧握,“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如此详细的问题早已越过了白明心里的那道防线,他想起母亲曾说过的话,不要和任何陌生人说自己的个人信息,可眼前的人并非是陌生人,这让白明犹豫不决,迟迟没有回答。
    常鹏一边问着,一边向门外望去,待瞧见走廊空无一人后,斜眼一笑,道:“老师是新来的,还认不清你们呢,再说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怎么记上这是谁交的钱呢?”
    这难看的笑容让白明脸上立刻改了颜色,他下意识般想要抽出被禁锢的手臂,怯怯道:“我、我叫白明。”
    可他弱小的力气在老师面前终归是相形见绌,常鹏紧拉着他,往自己怀里一揽,狞笑道:“你躲什么呢?我有那么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