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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郎君请进。”
    青葙垂下眼帘,当初李纪元一事,李建深确实对她有恩,若她执意不要他进来,好似是有一些不近人情,而且福伯已经松了口,她也不好再往外赶人,只得道:
    “请。”
    李建深在福伯背身过去后,将青葙手中的雨伞接过去,期间,两人的手指在不经意间相触,又快速分开。
    等到青葙抬眼瞧他,李建深才像是刚发现似的,低头瞧回去。
    青葙移开视线,微不可查地慢下脚步,使自己落在李建深的后侧方两步位置。
    这是在宫中时嬷嬷教的规矩。
    青葙本意是想离李建深远些,李建深却忽然停下脚步,回首过来瞧她。
    那目光太过复杂,青葙抬头,只能瞧见他漆黑眼眸中闪动着的微弱的烛光。
    青葙低头,将手中灯笼往伞里移了些,免得它被雨水打湿。
    “与我平行就好。”
    她听见李建深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她说话。
    青葙不想在外头久待,点了点头,抬脚与他平行,但身子仍旧跟他隔了些许空隙。
    李建深察觉到,没说什么,只将伞往她这边倾斜,任凭自己的左肩被风雨打湿。
    这宅子虽小,但也有接待客人的客房,只是有些简陋,与皇宫大内全然不能相比。
    青葙原本以为李建深会觉得不适,但他映着烛光打量一圈之后,并未露出任何不喜之色。
    福伯与李建深寒暄几句,见他气质不俗,对答如流,又因他的长相,福伯对他倒是颇有好感,见他衣衫湿透,忙招呼檀风将自己的干衣裳拿过来一件,给李建深换上。
    青葙则去生了火,给李建深熬姜汤喝,免得他着凉。
    檀风对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家的陌生人没什么好脸色,将手中衣物扔给李建深便去了厨房帮衬青葙。
    “阿姐,我不喜欢这个人。”
    青葙添柴火的手一顿,道:“为什么?”
    檀风皱起了眉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但就是天然的不喜欢。
    他知道父亲为何让这人进家门,多半是因为他那张长得极像公子的脸,想到这里,檀风不免看向青葙。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方才那个来路不明的人,会用那张脸勾了青葙去。
    青葙站起身,将姜汤用碗盛出来,道:
    “不用担心,他是做大事的人,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啊,对他态度恭敬些。”
    檀风一愣:“阿姐认识他?”
    青葙笑了下,道:“我猜的。”
    说着一手撑伞一手持碗,抬脚出了厨房,留檀风站在原地,面色凝重。
    李建深接过姜汤喝了,对青葙微微一笑:“有劳娘子。”
    青葙十分不适应这样的李建深,接过碗要走,走到一半,又返了回来,见福伯离得较远,正背着他们收拾东西,便小声道:
    “方才阿风若是言行有任何不妥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她知道李建深是个记仇的人,不希望檀风被他记恨上。
    阿风。
    李建深听她叫得这样亲密,心下微酸,随后垂下眼帘,静默片刻,同样小声回答她:
    “你待我好些,我便不同他计较。”
    青葙讶然,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许久不见,李建深似乎变得有些……厚脸皮。
    青葙扭头看了眼福伯的背影,转身要走,却被李建深拉住衣袖,青葙回身扯开。
    李建深用气声道:“别忘了瞧信。”
    青葙当没听见,抬脚走了。
    回到房间后,她自己打水洗漱,解了外裳躺下,睁眼望着房顶睡不着。
    看来前些日子外头一直说的大官,当真是李建深。
    可是他来做什么呢?她当然不会自恋得以为他当真是为她而来,他是大周的储君,一举一动都有深意,不会无缘无故到这个堪称穷乡僻壤的小镇来。
    青葙想起今日李建深对她说的话,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她坐起身,见外头都熄了灯,便披上衣裳下榻,想将李建深今日寄给自己的那封信拆开。
    然而片刻之后,她仍旧选择将信封轻轻放下,将它同李建深从前寄来的众多信件一起,放进了一个小匣子里。
    随后起身,将那盏想要点燃的灯放回原处。
    斜对面的一间客房里,李建深面前的窗户大开,微风裹挟着雨丝淋淋漓漓向窗户里扑去,他的发丝随风晃动,眼睛一直盯着青葙的房间,不知看了多久。
    他一直在等灯亮起,可是将近三更,仍未等到。
    李建深冷峻的眉眼上染上了一抹黯然。
    还是不愿看他的信么?
    即便已经在心里设过防,但仍旧免不了失望。
    他垂下眼帘,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将窗户关上。
    ……
    第二日,李建深倒是没有食言,说要找自己的仆从,用过早膳便离开了。
    青葙见他走得这样干脆利落,还有些意外,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方才回过神来。
    她以为他是真的走了,可是没过个三五日,李建深又突然出现,再次登门,这次,是在大庭广众的白天。
    不但他自己来,身后还跟了好些仆从,其中就有冯宜和谭琦。
    街坊邻居鲜少见这阵势,纷纷出来瞧热闹,当时只有青葙在家,出来一见这场面,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