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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上的几个人也已经认出了荀香,错愕之余,脱口而出,“小姐,你快走!”
“小姐,皇帝不会放过你的,你快走啊!”
“小姐,我们死不足惜,但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徐仲宣见刑场一边混乱,一时失神,不察身边的副官暗暗地给侩子手使了个眼色。侩子手毫不犹豫地挥刀下去,瞬间,一个人头直直地飞出去,滚落在荀香的脚边。
“李将军!”荀香俯身想去够那个人头,却被身旁的士兵强行制住,压在地上。她眼睁睁地看着跪在刑场的那几人,向她微笑,下一刻,便身首异处。那喷涌的鲜血,仿佛是来自她的身体里面,当那些人倒下的瞬间,她的生命好像也正在终结。一股强大的恨意,就像是一张蛛网,密密地结在了她的心头。
徐仲
宣来不及斥责副官,趋步走到刑场边,荀香已经倒在地上昏厥。
一个士兵跪在地上问,“大人,这好像是……废太子妃?要怎么处置?”
该怎么处置?徐仲宣犯了难。若是送进宫中,下场恐怕与今日一样。但若是他公然包庇,恐怕也难逃悠悠众口。就在徐仲宣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千军,而后在他的眼皮底下,把荀香救走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那人和荀香,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徐仲宣长长地松了口气,来的真是时候啊。不过老兄,连靴子和衣服都来不及换,你会不会太匆忙了一点啊?
士兵们惊慌地想要去追逐,徐仲宣却阻止他们,下意识地说,“别追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士兵愕然,“大人认识那个人?”
“呃……”徐仲宣暗骂了自己一声,“不是,我看他身手那么好,这个时候想必你们已经追不上了。”
众人“哦”了一声,于是听徐仲宣的话在原地待命。
可没等徐仲宣缓过气来,炎松林已经带着禁军赶到,“听说荀家的余孽在刑场上出现了?”
徐仲宣恭敬地行礼,“炎大人。”
“此刻人在何处?”
徐仲宣的副官说,“刚刚被人救走了!”
炎松林震怒,“岂有此理!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丫头都抓不住?!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我凤都的禁军无能!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去追!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到!”
“是!”
刑场上的士兵和禁军汇成一股,整齐有序地往刑场外跑去。徐仲宣有心无力,只能默默地祈祷月山旭的功夫足够好,能够护荀香安全脱身。
月山旭带着荀香快速地骑马出城。他本来正在凤都中装样子巡捕荀香,刚好看到刑场的一幕,也没多想,就扯了一块布遮住脸,跑去救人。他不能离开城中太久,否则会让人起疑,但他又不能这样把荀香丢下……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得仿佛透明,眼睫上沾着水珠,可怜得叫人心疼。
她的眉头紧紧地蹙着,不时地发出□声。月山旭停下马,惊恐地发现,她的下半身有血迹。
月山旭虽然不懂男
女□,但有起码的常识。这,是小产的征兆?
他一时无措,看看这荒芜的郊外,正打算调转马头回城,却听到身后追赶的马蹄声。来得如此快!他握了握拳头,把荀香抱下马,藏在一边的草丛里,自己则驾马往前狂奔。只要给他一点时间,给他一点时间引开追兵,他马上就回来救她!
月山旭走后,果然有一队追兵追到这里,看了看地上的马蹄印,便往前追去了。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草丛中,径自抱起地上的荀香,走入了茂密的森林里,失去影踪。
☆、第七十六本经
宝庆二十三年深秋,大梁皇帝发兵攻打西凉。大梁皇帝的亲兵飞鹰骑,由新任的大将军统帅,在苏我河重创了由三皇子李绥统帅的主力,生俘李绥。这一战打得惊天地泣鬼神,大梁以五个养马人,瓦解了西凉的攻击阵型,几乎全歼敌军。
大梁的御马术,在新皇萧天蕴登基之后,得到了更好的发扬。而飞鹰骑的大将军,更被大梁朝中称为御马第一人。他的赫赫战功,不仅在大梁家喻户晓,就是中原的其它三国,乃至更远处的国家,都如雷贯耳。
然而这个大将军,是个顶怪的人。
天空飘下雨丝,大梁的士兵屯驻在朵朵里绿洲。营地秩序井然,没有说话的声音。有个士兵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立刻被周围的同伴用眼神警告。可见,这里治军之严。
帅帐之外,一个年轻的男子踌躇了许久,还是掀开帘子,俯身钻入了帐中。
帐中升着火盆,巨大的羊皮地图前面,站着一个并不算伟岸的人。他穿着盔甲,纵使在帐内也戴着厚重的头盔,全然看不到相貌。
“将军。”男子跪下来行了个礼,有些为难地问,“李绥要怎么处理?”
那人转过头来,眼睛冰冷得叫人心寒。他淡淡地说,“不是说过了吗?丢到大漠的深处去,让他自生自灭。”
“可……可是不把他押到燕京去,交给皇上,这好吗?”
“沈冲,你只是监军。本将做事,需要经过你同意吗?”那透过头盔传出来的声音,有金属般的坚硬。
沈冲缩了一下脖子,低头道,“末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