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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下了一夜,屋檐上覆了厚厚软软一层白霜,宫中四下都是清扫雪痕的声响。
    李颐听站在钟凰楼俯瞰,皇城万户皆在这场大雪中安宁静谧,脚下,一名身影单薄的女子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宫门走去。
    素袍裸髻,笔直又决绝的背影,直到没入市集也没有回头。
    李颐听挽留过,但是她拒绝了。苏觅的心情她能明白,倒是魏登年,出奇地安静。
    她奇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她跟我谈话之后,这样果决地离开了吗?”
    魏登年微微一笑,轻轻捏住她的手,收进掌心:“你不是宋炽,她自然没有了继续等待的必要。”
    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以后,所有执拗都失去了意义。
    李颐听猛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你许久不回寝殿,我去找你,听见了你与苏觅的谈话。”
    “听……了多少?”
    “全部。”
    她愕然了半晌,魏登年却风轻云淡。李颐听忍不住道:“那你昨夜怎么什么都不问我?你就不觉得荒谬,不害怕什么鬼神之论吗?”
    “我的娘子有什么好怕的?不论你是妖怪还是神仙,你总归是你,我只是在心里想,我果真有先见之明,你真的不是什么普通女子。”魏登年把掌心收得更紧,肌肤相贴,温度互递,漂亮苍凉的唇线微微扬起,声音很轻,“只是你莫要再跑了。小听,我只害怕你离开我。”
    李颐听几番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睫毛微颤,紧紧反握住他的手。
    钟凰楼上这一幅画面实在太缱绻美好,除了实在冷得没办法,抽了几下鼻翼的李颐听。
    魏登年忽然道:“天上有好看的神仙吗?”
    李颐听:“哈?”
    魏登年道:“比我好看吗?”
    李颐听嘴角微颤:“若是有,你当如何?”
    魏登年道:“便不再让你上去。”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却被他佯装发怒瞪了一眼,手腕用力,把她拽进了怀里耳鬓厮磨。
    李颐听白瓷一般的脸颊浮现浅浅粉色,伸手推他:“魏登年,这是外边。”
    他按住她的手:“我是皇帝,他们不敢管我,也不敢乱看,我只是抱抱你。”
    话音还未落,城角忽然传来一声佩刀落地的响动。
    李颐听脸色红红,从魏登年怀中挣脱出来。
    魏登年一副被打断了好事的模样,愠怒道:“滚过来。”
    那侍卫连滚带爬,脑袋埋得低低的,大声道:“陛下恕罪。”
    “孤不是让你们都在下面等着吗?谁让你上来的?”
    侍卫立刻跪伏下去,不住磕头:“陛下和娘娘在上面待得久了,臣不放心……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李颐听看清他的脸后有一瞬心神大震,随即快速强自镇定:“算了,他也是职责所在,我们回去吧。”
    魏登年捏捏眉心:“罢了,下去。”
    “谢陛下,谢娘娘!”
    李颐听回到殿中,立刻以沐浴为由支开了魏登年。
    她坐在偏殿的椅子上等着,惶恐不安,心惊肉跳。
    不多时,果然一个侍卫装扮的人跳窗而入。
    “郡主,跟小人走吧,殿下,殿下一直都在等你。”
    第19章
    原来不管良善与否,你们都是容不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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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颐听“噌”地起身。
    “吉青,是他派你来的?他可安好?”
    “殿下一切安好,您消失的这十年,殿下在岭东一线悉心计划暗招兵马,虽然目前还没有复国的实力,可是足够为了郡主跟魏狗贼作一番抗衡。”
    李颐听道:“什么……”
    魏登年逼宫前夕,宋戌逃出都城保存实力,带走东宫十二卫率在前,追捕平息后与其他逃出去的皇室旧部会合在后,蛰伏多年,隐忍不知所终,如今得知李颐听回来的消息,前尘旧恨再也按捺不住。
    吉青单膝跪下:“殿下知道您成亲当日失踪之事,知道您是不愿意嫁给魏狗贼的,便一直在等待机会将您抢回去,只要郡主一声令下,殿下的兵马便会挥师京都。郡主,殿下命属下至此见您,等一句话。”
    李颐听微微张着嘴,久久不能言语。
    魏登年的手指一点点攥紧收拢。
    吉青混进皇宫他并非刚刚得知,其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故意不动声色是想钓一钓宋戌这条大鱼,否则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混进宫来,他这个皇帝早就做到头了。
    岭东一带是魏国边界的军防重地,他暗自搜寻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前朝皇室的踪迹,却万万没料想宋戌竟然把灯下黑玩得这样好。
    已经放了他一马,还想拐骗他的皇后。
    魏登年的眉眼一点点沉了下去,杀意从眸中直接迸发出来。他站在殿外的阴影里,眸子凉得像十年前疯找李颐听一夜无果那般。
    李颐听道:“既然宋戌等一句话,那你便告诉他,我的心意从未变过,我从前喜欢魏登年,现在喜欢魏登年,而且以后也只会比十年前更加喜欢魏登年。”
    踏入殿中的脚步一顿。
    吉青似不解似愤懑:“郡主,您怎会如此黑白不分?魏登年他、他建朝辗司广搜天下和您相像的女子入宫,搞得民怨沸腾,几乎没有女子敢随便踏出家门;他折腾纳谏臣子,作为君王非仁善,作为夫君非良人,他就是个变态!郡主你怎可如此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