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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二嫂在一起,若是聊到婚约姻缘,二嫂极可能说漏嘴。
又或者,是他们成婚一年没有圆房?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但木檀与樱桃是知道的,万一闲谈时不小心透了底,青娘那样聪慧,心下生疑也极可能。
再或……“唔……”
晏少卿一惊,瞬间收回了手。
鱼姒醒来,下意识想抱住人的脖颈蹭蹭,可她只蹭到了丝滑柔软的被衾。
迷迷糊糊坐起来,紧凑的被窝让她慢慢清醒过来。
鱼姒第一时间往旁边瞄去。
很好,夫君眼下泛青,昨夜显然是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总算出了昨日笨呆子当真转身去书房的气,鱼姒神清气爽下了床,哼着歌儿洗漱梳妆。
直到铜镜里出现一点衣角,她顿时放下黛笔,勾勒出完美笑容,贤惠拿起备好的衣裳:“夫君起身了?青娘为夫君更衣吧?”
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与往日别无二致。
晏少卿不敢看她,也不敢真的让她为他更衣,闷着头回绝:“青娘继续梳妆,我自己来就好。”
看来夫君是知道她生气了。鱼姒心头又出了点气,不是不能跟他撒娇痴缠百般讨吻吗?不是要“发乎情止乎礼”不能轻浮随便吗?那就相敬如宾好了。
她倒要看看,夫君能忍多久。
笑更加温婉贤淑,鱼姒顺从应好:“都听夫君的。”
·
灵灵乌黑的眼珠骨碌碌转着,等到别人来收拾碗筷,立马操纵沾不着地的小短腿从凳子上跳下来,哒哒跑到鱼姒身边。
“婶婶,小叔叔惹你生气了吗?”她凑到鱼姒耳边奶声奶气秘密问道。
殊不知她的“秘密”却一点也不秘密,饭桌上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鱼姒坦然自若,笑盈盈小声回答她:“没有呀,灵灵怎么会这么想?”
灵灵困惑地皱起小眉头,爹爹惹娘亲生气的时候,娘亲总会绷着脸瞪人,可婶婶笑得这么好看,一点也不像娘亲生气的样子。
她分不清,其他人却分得清,这分明是假笑嘴硬、口是心非。
一时间不禁都惊奇起来,晏少卿与鱼姒成婚五年,莫说气,连脸也没红过,而这次回来,他们夫妻俩更是如胶似漆,怎么反而会闹起脾气呢?
妻女与弟妹走在前面,晏知落在后面,老道地传授经验:“少卿,有时候对错一点也不重要,姿态低一些,也显得诚心,总是容易让人心软。”
顿了顿,又补道:“家和万事兴嘛。”
晏少卿没办法解释并非是他较真又不肯低头,也没办法反驳“对错不重要”。
对错很重要。
他做了那样的事,还没等到青娘恢复记忆,就败露了。
过往以为的甜蜜幸福都是假的,且还不知有多少隐瞒蹊跷,将心比心,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也许青娘实在是太生气了,还没来得及细思别的,所以现在,青娘只是捡起从前来嘲讽他而已。
等到她冷静下来,或者等他忍不了祈求她原谅的时候,那才算开始。
晏少卿绝望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
不是一直都清楚他做了什么样的事吗?不是一直都知道会有败露的这一天吗?不是早就做好任何结局的准备了吗?
祈求不过是狡辩,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青娘的审判。
他全都认。
·
爱撒娇爱亲近爱缠人的鱼姒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她总是温柔地体贴晏少卿,贞敬奉茶、敛眸在侧,被看到时,低眉顺眼地一笑,像极了她新嫁的那一年。
她不再缠着晏少卿,也不再总是动辄就坐到人家腿上、窝在人家怀里,说话也不总是变成撒娇,一字一字咬字清楚,像要划清界限似的。
半天不见,更不会热烈扑入怀,再急急索吻,叠声娇嗔埋怨。
“夫君回来了?”她坐在桌边,含笑望着他。
这一幕与风雪交加的那日近乎复刻,晏少卿浑身僵硬,有一瞬,他竟然觉得现在是一场梦。
从他冒着风雪回家的那日起,及至如今,都是梦境。
而这一幕,便是梦境的最高潮。
他的理智在告诉自己他在胡思乱想,但他仍控制不住地感到浑身发冷。
像有另外的人操纵他一样,他缓步走近她。
桌上好像有一个信封,他宁愿是自己眼花臆想,但它稳稳躺在那里,从未有消失。
终于要来了么。
晏少卿面色平静坐下,静静等待鱼姒如那一日一样,将信封推到他面前。
“夫君去哪儿了呀?”
晏少卿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提信封的事,他垂眸,低声道:“旧友邀约。”
没什么旧友,等待审判无疑是对罪人的折磨,他看书,字密密麻麻,什么也认不得,他提笔,腕总垂落,墨滴满地,他自弈,却连连珠也能下成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