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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晋微拧的眉头,刹那间舒展,扬手让王继退下。
    王继瞄了一眼赵明檀手中的汤药,如得特赦般,给赵明檀行了个礼,便飞快地退了出去,又掩上门。
    这顿总算挨过去了,总算不必喝那劳什子苦的胆汁儿都要吐出来的汤药了。
    看这架势,主子应是没同少夫人坦白,接下来可有的受了。
    一想到主子也要尝试那苦哈哈的药,王继竟觉得苍天饶过谁,真想仰天哈哈大笑几声。
    书房内,赵明檀望了一眼苏晋手上的木雕,随即笑眯眯地绕到桌案后,小蛮腰抵在桌沿,捧着汤药递至苏晋跟前:
    “夫君,母亲让我过去领了这份差事,让明檀以后肩负起督促夫君喝药的职责,明檀找不到理由反驳,便应承了下来。明檀很是不理解,小儿喝药方才要劝要哄,夫君是昂扬男儿,喝药这等小事岂能难倒夫君?我思来想去,母亲应是想给我们创造更多相处互动的机会,增进夫妻之间的感情。”
    赵明檀眨眨眼:“夫君,你说是吧?”
    苏晋接过药碗,低眉看着黑糊糊的汤药,眉心微凝,随手将药碗搁在桌上:“这药有些……”烫。
    “夫君是觉得苦吗?明檀准备了蜜饯!”赵明檀眯眼瞧着他,如变戏法似的,掏出几颗蜜饯枣子,细嫩指尖捏着蜜枣伸至苏晋嘴边,白的指尖,红的蜜枣,甚为晃眼。
    “……”
    苏晋默了一瞬,重新端起药碗,一脸抗拒地喝了下去。
    刚放下碗,一颗蜜饯便塞进了他嘴里,将那股子苦涩难闻的味儿隐约压下去了一点。
    苏晋慢慢咀嚼着,感受着舌尖蔓延的甜腻味,又看了看明檀灿烂的小脸,只觉甜味越发浓郁了些,那药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喝。
    赵明檀望着他,目光盈盈如秋水,抬手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枣,软声笑道:“不难喝吧?我以前每次喝药的时候,就是一口汤药一口蜜饯,再苦的药有了甜蜜饯儿,都不会觉得苦了。”
    柔嫩的指尖不经意抚过苏晋的薄唇,引起一阵悸动。
    苏晋凤眸漆黑。
    而赵明檀笑得无辜,仿佛没意识到她的手碰了他的唇。
    赵明檀歪头问道:“夫君,可知明檀当过几年的药罐子?”
    五年?
    苏晋默默地在心中说了一句,但他面上却道:“不知。”
    赵明檀俏皮地比了五跟手指:“五年!”
    她又问:“那夫君喝了几年药呢?”
    苏晋想了想,说:“两年。”
    便是从两年前的选妻宴算起,赵明檀眯了眯眼,感叹道:“喝药时间比我短上好几年呢,少吃了好多苦药,比我强多了。”
    苏晋:“……”
    赵明檀看了看苏晋,又给他塞蜜饯枣子。
    苏晋本不喜这些零嘴儿,可看着明檀殷勤投喂的模样,觉得盛情难却,偶尔吃几颗也无妨。
    对这些甜得腻牙的蜜饯枣子来者不拒,苏晋微微攥紧拳头,尽量别碰到她的手指,可总有那么几颗枣子送到他嘴里时,都会‘不小心’地碰到。
    结果就是,苏晋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大半蜜枣进了苏晋嘴里,还剩下最后一颗,赵明檀刚把枣子放到他唇边,待苏晋张嘴时,蜜枣顺势拐了个弯儿,落入那片莹润饱满的红唇。
    “夫君吃了个够,可不能吃独食,这最后一颗是我的了。”
    苏晋眼眸愈发暗沉,重新拿起木雕和篆刻小刀,试图将那抹嫣红口脂朱唇抛诸脑后,然执刀的手微抖,准头不似方才那么利索,一刀下去就削了大半。
    明檀的‘腿儿’给削掉了。
    这块木雕算是废了。
    见苏晋盯着木雕出神,赵明檀凑上前,轻问:“夫君,这是准备雕刻什么?”
    这块木雕才经苏晋雕琢,处于初加工状态,还看不出什么名堂。
    “过几日完工,便可知晓。”苏晋只觉耳畔香气萦绕,他微一扭头,因明檀离他有些近,他的唇几乎堪堪刷过明檀的脸颊。
    赵明檀没想他会突然转头,感受到那抹微凉的触觉,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她赶忙直起身,扯扯裙摆,说:“夫君上回送给明檀的木雕栩栩如生,巧夺天工,明檀甚是喜欢,不知夫君这门手艺师承何人?”
    她记得,苏晋前世好像没怎么倒腾过这些木匠玩意儿,但她知道书房隔壁就是一间木工房,只是被封存了,苏晋几乎没有踏足过。
    苏晋放下小刀,定定地看着她:“也不算正式拜过师,跟着一个老木匠囫囵学过一段时间,后面便是自己瞎鼓捣。”
    “学了多久,就能这般厉害?”
    苏晋:“两三月。”
    赵明檀单手支着下巴,颇为崇拜地望着苏晋:“夫君好聪明。”
    苏晋忽的笑了。
    刹那间,犹如冰雪消融。
    惊风绝逸,夺人心魄。
    赵明檀看傻了:“夫君,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笑啊。”
    苏晋抬手落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好。”
    为她,他愿意多笑,愿意重展笑容。
    因为,她是他黑暗中,唯一的救赎,不止暖了他的心,也给了他重生。
    时光回溯,那是启东元年的冬天。
    大雪纷飞,冰封万里。
    那是玄德帝登基的第一年,苏家已被先帝流放苦寒之地近八年,自他九岁便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每日同阿姐做苦力挣得一碗馊饭不说,还要经皂隶的毒打鞭笞,这不是他该过的生活。他开始想办法逃离服役之地,以前苏家骨子里流淌的血骨清高不容他低下头颅,而后来他却学着与人虚与委蛇,低三下四,总算在新帝登基这一年找到机会带着母亲和阿姐‘假死’逃出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