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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蝼蚁怎么配得到虚花的慈悯!
他愤怒!那些人怎么胆敢辜负虚花的祈愿?
灼人的是愤怒憎恨与嫉妒。让人冷寂退缩的是恐惧,他眼前是一幕幕虚花遭受折辱的场景。
兰藉崩溃,不知道冲什么大喊:“后面的场景呢!那是虚花的布施!不是……”一只钢刀从他嘴里突出,开了花,倒刺插入他的舌头当中。切断了他的声带,扎碎了他的舌头。有种痛苦,是无法出声。说话代表他还能挣扎,剥夺了说话的权力,他只是再不能与外界接触的东西。
还有情欲,他肮脏龌龊的心思不断地折磨着他。一个他想冲出这无间地狱去撕碎虚花,将他脖子上,手上,脚上戴着镣铐和枷锁,镣铐和枷锁另一端牢牢握在他手上。
不,不对,不行!不够!兰藉的眼皮开了条缝,露出鲜红的眸子,都是疯狂,对着自己血肉模糊还掉了几片骨头的手。握在手上万一滑了怎么办,那不能够!他要把链子穿胸入肺,在心脏上绕一圈,再在肋骨上打个结,死结,同心结拆不开的那种。
没有天地日月,没有春花秋叶,没有时间,看不清空间。他的身体一边在重生,而一边在破坏。一边是瘙痒,一边是痛觉。一边是渴望,一边是痛苦。非生非死,不存不灭。
理智与情感纠缠,理也理不清,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心,也没有力去理清。
地域无间,时间无间,痛苦无间。悲痛……也是无间。
佛经上通常用各种可怕场景恫吓世人,什么拔舌,什么油锅,都是为了警戒世人不要行恶事。可是有的人是不怕肉体折磨的,不成想佛祖连这种磨人心的刑罚都准备好了。兰藉自嘲,终究是自己太过于天真。
可是看久了虚花的往事一幕幕,兰藉也逐渐平静下来,那些他都经历过,而且是他和虚花经历过的,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当时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他也很清楚自己和当年的小蛇一样柔弱无依。
他平静,但是过多的疼痛并没有让他变得麻木。只是因为他筋骨寸断,动不起来。
没有一面镜子可以看到人心,就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哭泣,而且哭泣了多久。每滴泪每声呜咽,都是为了两个受苦的人。
大日如来佛不肯放过他,时不时就来问他:“你可后悔?”
兰藉觉得很讽刺,佛祖如若慈悲,怎么会有这种地界?
兰藉有时候回答不出,因为喉咙被割断,有时候运气好,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伴随着血肉喷出来。总之都是一个意思——不后悔。
大日如来佛说:“只要你诚心悔过,看破,皈依于我,你还是五爪金龙。”
兰藉的脸好的时候会扯起一丝冷笑,他内心很明白,为虚花讨个公平,有什么错?他就为了自己的本心,他不想虚花受尽那么多苦楚,归位之后,发现有人吃得苦比他少,渡的人比他少却还能成佛。
虽然虚花是不在乎这些的,兰藉心里清楚,有情众生于虚花都是一样的,吃了一点苦,和吃很多苦,对虚花来说都是一样的。可是兰藉不行,兰藉觉得,就算虚花不委屈,这世间也必须要有一个人替虚花委屈。
他不希望自己爱的人有天转过身来,背后竟然空无一人。
因此哪怕他傻点,就算虚花不知道他做的一切,他也要为虚花求一回公道,谋一回公平。至少让虚花所做的一切,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回应。
人们把虚花当菩萨,金刚不坏,不生不死,死了可以再活过来,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因此不需要回应。他不一样。
他把虚花当人,他觉得虚花是人。是人就有脆弱,有迷茫,有无助,有迷失的时候。会痛,会委屈,会高兴,会软弱。这样一个柔软的人,愿意去救人,才是真菩萨。
因此,他对大日如来佛说:“不皈依你,我不信你。”声节破碎,音不成字。他怕佛祖没看懂,还挣扎着用露出白骨的手指,在地上一笔一划画着字。可是写出来的字犹如海边的沙子,被伸出来的钢刀欺得不成字。
佛祖每每都微微一笑,似乎是笑他的痴愚,消失了声音与踪迹。兰藉陷入了虚空。再过一段时间佛祖又出现,循环往复,周巡不止。
诱惑与拷问的反复出现。兰藉明白了,这也是无间地狱。
兰藉觉得自己还没有彻底堕入无间地狱,因为若是屈服了,向佛祖认错了,皈依了,失去了自己,失去了和虚花站在一起的自己,认不出自己本来面目,憎恨自己的一切。那才是真真切切,彻彻底底,无休无止,痛断肝肠的无间地狱。
第十二回 菩萨演开经偈,痴人笑时光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没有多久又仿佛过了千千万万世,一道金光亮了无间地狱。
兰藉被千万柄钢刀穿着,浑身动弹不得。他感觉有人来了,不是佛祖来了,是有佛祖以外的人来了。虽然他听不见,嗅不到,看不见。但是他能感受到刀山在那个人来了之后平静了许多。
那个人把自己从火海中捞了出来。他感觉温热的东西滴落到自己头上,身上,耳朵,脚踝……钢刀尝到了这个东西默默地缩了回去。
那个人穿着的衣服应该十分珍贵,丝滑的绸缎在自己身上拂过,若有似无。那个人坐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兰藉最先长好了自己的耳朵。他只听到那个人诵经,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