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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红纸墨书,可这会儿也来不及去城里买红纸,且以这宣纸缔结白头之约,你我双亲已故,只能焚烧让他们过目。”
“写得这么好,我要留着一辈子,你烧了他们未必真能看到,不如我留着多看几眼,梦里告诉他们也是一样的。”
她总是这么多歪理,公孙怀也不与她争辩,在婚书干透之后交到她手中,阿琅小心翼翼卷收起来,“怀哥哥,这儿有匣子给我装一下么?”
见她视若珍宝,公孙怀嘴角上扬,从书架上取了一个木匣子让她装入。
“如今我手上有了婚书,不容你抵赖了!接下来,咱们还得拜堂,择日不如撞日,打铁还要趁热,红烛美酒倒也不紧要,我要你这一句心意就够了。”阿琅转了转眼珠,拉住他道:“咱们去院子里拜天地,哑婆是长辈,可以给咱俩主婚,曹公公跟你兄弟一样,当证婚人也成!”
这丫头,还真是心急。
“婚姻不是儿戏,待我改日抬着花轿来接你。你出来有些时候了,西苑那里的人怕是要兜不住了,我让元亨先送你回去。”
阿琅的笑容凝在嘴边,“我怕又是遥遥无期,别到时候你来抬的将是我的尸体。”
“婚书都写了,你还怕我耍赖不成?听我的,我会让元亨做好安排,也会给你和皇上一个满意的交代。”
阿琅看着他狭长的凤目迟疑道:“若我不听呢?拜个堂就有这么难么?”她不愿再等了,万一他的头疼病再犯,疼得死去活来喘不上气,呜呼哀哉,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与他拜天地了。
“你若不愿,那我今后也不来找你了,我找别人拜堂去!”她赌气一般扭头就要走,公孙怀把她拽了回来,蹙眉道:“这般孩子气,净给我添堵,依你就是。”他的阿琅长大了,学会了顶嘴,也更加任性了。
阿琅得逞地笑了,拉着公孙怀直往院子里跑,曹元亨迎面相撞,吓了一跳,阿琅喜上眉梢:“曹公公,你来得正好,我要与督主拜天地,你和哑婆为咱俩作证!”
曹元亨早已惊得张大了嘴,忙看向公孙怀,公孙怀向他点了点头,曹元亨立马心领神会:“得嘞!元亨这就去张罗!”
“不必大张旗鼓,你去问问哑婆是否有红绸。”公孙怀吩咐道。
曹元亨忙不迭应是,一溜烟就办事去了,他今日手脚特别麻利,不消一会儿,就领着手捧红绸的哑婆出现在阿琅呵公孙怀的面前,阿琅这才看清哑婆的长相,她左脸颧骨上方有一块红胎记,乍一看,会吓人一跳,可仔细瞧瞧,她本身五官端正,并非真正相貌丑陋之人,只是艰难的人生在她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哑婆面露喜色,对着手上的红绸布指手画脚,她不会说话,但阿琅能猜出个大意,问道:“您的意思,这是您与您丈夫成亲时戴的盖头么?”
哑婆点头,展开了红绸,普普通通,没什么纹饰,她拧了拧眉,希望阿琅不会介意这寒酸的红盖头。
“多谢哑婆,我很喜欢这个盖头,您为咱们的婚礼锦上添花,真是太好了!”阿琅几乎是喜极而泣,转念一想,又道:“只是这盖头您珍藏至今,真的可以借给我么?”
一个女人一直留着自己的嫁妆,可见多么重视她和她丈夫的婚姻。除了红盖头没有嫁衣,阿琅虽觉得奇怪,但没有多问,后来听公孙怀提起才知道她家中意外失火,烧毁了一切,唯有这块红绸得以幸存,而她丈夫就是丧生在这场大火之中。
“我还在厨房找着两根红烛,该是去年祭灶神的时候留下的,样子的是简陋了点儿,可还能凑合!”曹元亨手里拿着两根红烛,许是放得久了,红蜡褪了色,显得粉粉嫩嫩。
“那就有劳曹公公把红烛点上,给咱俩见证了!”阿琅的内心已经雀跃不已,紧紧握住了公孙怀的左手,向他靠近。
公孙怀从哑婆手中接过红绸为阿琅盖上。无须凤冠霞帔、浓妆艳抹,她就是这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妇。
两人携手拜天地,以茶代酒交杯合卺,一场简陋的婚礼只在两个人的见证下完成,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之间过家家,没有任何庄重之感,可他们就是乐在其中,认定了从此以后就是夫妻。
拜完了堂就要入洞房,在此之前,他们吃了哑婆早已张罗好的一桌菜,其乐融融,公孙怀也没催着她回西苑了。
良辰美景,嘉宾散场,月华初上,罗帐底下地久天长。
大半年,把两个相思的人儿都折磨坏了,好容易重逢结了连理,这份恩情必然是要好好报答,誓死不罢休。
“前脚还一本正经要送我回西苑,后脚就忘得一干二净,怕不是有意欲擒故纵,给我下的套吧?”骤雨初歇,阿琅全都想明白了,曹元亨既然能够轻而易举把她从西苑接到此地,必然早有准备,他特地接她来,难道就只是想见一面说说话?
“夫人爱怎么想便怎么想罢。”他抚弄着阿琅凌乱的发丝,语焉不详道。
这一声“夫人”叫得她满心欢喜,不愿再去猜测,就算是他一手策划那也无妨,反正他们是拜过天地的真夫妻了,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