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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现在知道三姐姐不知廉耻了!”赵若歆高声喝道,“当日三姐姐传出和煜王爷有关的流言时,父亲为何不嫌弃她不知廉耻?当日三姐姐和楚席轩交往过密时,父亲为何也不嫌弃她不知廉耻?当日三姐姐攀附上二殿下之时,父亲为何仍不嫌弃她不知廉耻?”
“如今三姐姐失了势,父亲倒是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知廉耻了!可殊不知,三姐姐乃是父亲一手教诲带大,三姐姐的不知廉耻,也都是父亲这个天下闻名的翰林大学士给教养出来的!”
“怎么,堂堂当父亲的,不止要把亲骨肉的女儿教诲成这等不知廉耻的模样去卖女求荣,还要在女儿出了事以后,亲手抛却和斩断自己的亲骨肉,来明哲保身么?!”
“真得是好一个高风亮节的赵学士呢!”
“啪!”
赵鸿德狠狠地一巴掌甩在自己的嫡女脸上。
他暴怒地指着自己的嫡女,气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逆女!逆女!天底下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女儿么?”
“从前没有,现在有了!”赵若歆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面容冰冷:“父亲别忘了,女儿身上至今还负着和三皇子的婚约。就算女儿最后不嫁给三皇子,也还有七皇子愿意娶女儿。您如今打的每一巴掌,都是打在未来的皇子妃身上。若是您将来不怕来自皇子妃的报复,您尽管再打来试试!”
“孽障!”赵鸿德哆哆嗦嗦的,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爷!”陈姨娘跪了下来,膝行着爬到赵鸿德的腿边,痛哭流涕地哀求道:“您就给月丫头请一个大夫吧。月丫头真得知错了。”
赵鸿德嫌弃地看了额头血淋淋的陈姨娘一眼,不耐烦地将裤管从陈姨娘的手里拽出来,冷声道:“不是我不给她请。你自己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有什么必要再去请大夫?不过是一口气两口气的光景罢了!”
“老爷!”陈姨娘哭着道:“月丫头是您打小捧在手心里宠到大的,您当真狠得下心么?”
“大丈夫当断则断。”赵鸿德恨声说道。
“好哇,好一个大丈夫当断则断!”陈姨娘凄厉地冷笑起来,她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身:“妾身怎么忘了,您从来都是这样一个没有心肝的人。当年的先夫人——”
“贱妇!”赵鸿德一巴掌扇到陈姨娘的身上,将她狠狠甩到墙上:“一个小妾,竟然也敢骂老爷没有心肝!”
“父亲。”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濡慕和愧疚,竟是病床上的赵若月开了口。
赵鸿德冷冷地看着她,一声不吭。
“父亲,女儿不孝。”赵若月断断续续地说,气若游丝,边说边咳:“女儿有负父亲的栽培与厚望。姨娘都是为了女儿,才会冲动和父亲顶嘴,父亲不要怪她。”
赵若月每说一句,就要咳出一点的血。
“女儿做下这等丑事,不敢奢求父亲的原谅,也不敢让父亲为了脏污的女儿误了名声。女儿羞愧,只想下辈子还能投成父亲的骨肉,到时再来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
“月丫头,你不要怪父亲。”到底是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赵鸿德的眸中露出一丝不忍:“你还有什么心事就尽管说出来吧,父亲能做到的,就替你了结。”
“女儿只想让父亲保重身体,不要为了女儿而伤心感怀。”赵若月气喘吁吁地说。
“好孩子,你放心去吧。为父一定保重身体。”赵鸿德眼中泛着泪花。
赵若月最后孺慕地看了一眼赵鸿德,闭上了眼睛。
“何仞!”赵鸿德喊了最信任的贴身仆役进来,“趁着天还没亮,将三姑娘和那个舒草,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记得毁了那个舒草的容貌。至于三姑娘,”他顿了顿,于心不忍地道:“三姑娘就不用毁容了,拿锅灰抹一抹就好。”
陈姨娘瘫在地上,双目无神,一声也不吭。
赵若歆再也忍受不住,出声制止道:“逝者已矣,三姐姐已去,父亲何必再如此?不如就好好安葬了她们二人如何?”
“好好安葬?”赵鸿德冷笑:“这跟请大夫来看她们有何区别?”他看向自己的嫡女,目光里倒是多了几分难得的慈爱:“四丫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好好备嫁,风风光光得做你的皇子妃,其余的都不要管。”
赵若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拔腿离开了这间令人压抑和逼仄的屋子。
走到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赵鸿德冷漠打量陈姨娘的眼神,心想三姐赵若月临终前的那一番深情表演,终究还是没能打动到赵鸿德的心。
“父亲。”赵若歆冷冷开口,“您别忘了,陈姨娘不止是彦文彦武的生母,她还是煜王爷奶娘的亲妹妹。”
赵鸿德怔在当场,陈姨娘惊讶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赵若歆,死气沉沉的眼神里迸出了点希望。
赵若歆再不回头,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往外走去。
夜凉如水,晚间吹过枝梢而沙沙作响的夜风,愈发似那影影鬼魅的呢喃呓语。
“小姐。”躲在院中不敢进屋的青桔跟了上来,眼睛又红又肿,手里举着一枚香包递给赵若歆看,香包里塞着一幅男子的小像:“这是奴婢方才在舒草的房间找到的。原来舒草一直都喜欢煜王府的栾总管,奴婢想将这枚香包和小像送给栾总管,起码让他知道舒草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