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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章地拾掇自己,着实教她有些开眼。
不说眼下她离开师门,无暇顾及这些身外事,便是当日犹在观海峰时,也没有如他这般夸张的。
但不知是不是皇家的繁琐礼节教他如此,桑萦抿唇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他,终是没忍住地问道:
“殿下今日可是还有要事?”
“陪你,算吗?”
“……”
许是这阵子同他相处时愈发亲近,听他打趣,桑萦也不似刚认识他时那般,因他状若随意的言行而心神不定。
“我待会便要走了。”对上陈颐浅淡含笑的眸光,她低声道。
“那自是要送你出宫。”
陈颐走到桑萦近前,极为自然地接着她的话说着,顺手端起她面前的茶盏轻啜。
“太甜了。”他皱眉点评。
“是你宫中的人呈上来的。”
桑萦盯着他手中那只方才自己刚用过的茶盏,小声辩解。
“不是我要这么甜的。”
陈颐笑睨她一眼,“你不喜欢?”
“喜欢。”桑萦如实答。
“知道你喜欢。”
他勾唇笑,随手撑在桌边,缓声问她:
“可吃好了?”
“嗯。”桑萦也没提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有胃口,只应道。
陈颐见她确是一副不打算再动筷的模样,便让人将早膳的桌案撤了,只留了茶点,让宫人尽数退下。
“今日之后,你那客栈便住不了了,可想好去哪里落脚了?”
陈颐放下茶盏,将话风一转,他似是在期待些什么。
“若是没去处,我的东宫随时恭候萦萦。”
“……”桑萦不用看他都能猜到他面上是什么神色。
“我已经想好去哪了。”她语焉不详。
陈颐并不意外,他自是知道她不可能直接住在宫里,但仍有些狐疑,总觉着她方才说话的神色颇有些底气不足。
“殿下今日若是另有要事,便不必顾虑我,我自己出宫便是。”桑萦想了想说道。
“萦萦的事便是我的要事。”陈颐悠悠说道。
饶是桑萦再如何同他相处,也还是不大习惯他这般直白的话。
事实上,如今她也就能堪堪无视陈颐平日同她说话时暗含的撩拨,这般直接表露心意的话,如斯白日还是没怎么听惯。
“方才见殿下进来,才知所谓的‘蓬荜生辉’并非只是客套。”
“嗯?”
听桑萦没头没尾说这么一句,陈颐稍怔,旋即反应过来,她是在打趣他,他低低笑了,开口道:
“我这东宫,哪能算是‘蓬荜’,称一句桂殿兰宫都谦虚了。”
闻言,桑萦悄悄打量四周,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对的。
但她也不会顺着他的话意说,平白让他得意,她想起自己来的正事。
“殿下,淮山派灭门那桩案子如今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公审?”
“淮山派……”陈颐沉吟着,“宋成文和陆冲那些人吗?怎么忽然问起他们?”
“我想再见宋成文一面,他既然有我师父的剑穗,自是见过师父,我想问问他师父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形,师父受过伤,我不问清楚着实有些放不下心。”桑萦低声道。
“……”
陈颐皱着眉,半晌没动静,桑萦有些意外,望着陈颐问道:“是这案子有什么不对的吗?”
“那倒没有。”陈颐敛了神色,一副无奈又头疼的模样,“是谏院的那些言官,淮山派和当年的齐王案有关,虽然现如今淮山派三十七人已尽数亡于陆冲和宋成文之手,但终归事关皇族,齐王再怎么说也算是我的长辈,这案子便不能只经我手了。”
当日在淮山派的正堂外,宋成文确是亲口说过,淮山派的这位掌门亲手杀了齐王,桑萦也有印象。
只是如果是这样,那这案子要怎么审,又要审到什么时候?
她这般想,便也这般问了。
陈颐面显几分嘲色,“等下月月初选调三司协理,到时候主审便让父皇和那些朝臣们去争吧。”
“这些朝臣总针对你吗?”见他面色算不上好,桑萦好奇问道。
陈颐轻哼出声,“是我没心思同他们计较。”
“让他们觉着我想同父皇争权,我才能去出宫游历,不然,就依着太傅长史那几个老家伙整日往东宫跑的架势,我哪还能留他们到今天。”
他言辞暗含锋芒,面上反倒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桑萦看得好笑,接着他的话音说道:“那殿下要如何,杀了?”
陈颐一滞,“那倒也不至于,但总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他们舒舒服服在京中碍我的事。”
桑萦看着他忍不住笑开,而后便有些发愁。
她其实来这一趟,便是想问问宋成文和陆冲几人的消息,不仅仅是担心师父的身体,其实更多还是想问清楚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