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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只晓得死的是个年轻女子,主家又不许他们往外传闲话,只能含糊道:“小的也不清楚。”
明倘顿时松了口气。
若是霍娘子出事,门房肯定一清二楚。
但若不是霍娘子,又会是谁呢?
明倘匆匆进门,迎面遇上霍娘子,呆愣着停住脚步,明倘的眼圈立刻红了:“表姐,你怎么……”
憔悴了这么多。
霍娘子虽然瘦了,但行动间还是英气十足,见他露出哀弱神情,上去就是一拳:“你别给哭!”
多日不见,明倘离愁别绪齐上心头,又加上多日奔波,受了不少委屈,知道了许多世情艰难,眼泪顿时忍不住了:“呜呜……表姐……”
霍娘子单手揽住他,嘴里不住道:“我就知道,这人一旦读上了圣贤书,要么傻一半……”
“表姐!”
“好了,我不说了,只是这府里刚送走哭灵的,你又哭起来,哭得我头疼。”
“对了,家里是谁过世了?”
“是你七表姐。”
“七表姐找到了!”这些年,霍娘子一直派人到处查七表姐的消息,明倘也是清楚的,未料得如今有了消息,却……
“那我也去换身衣服。”明倘擦了擦眼泪。
“先别急,你来得突然,没给你备丧服,我叫你留守浚州,你怎么来了?”
“我是送粮食来的,这回从梓州又调了二千石来。”
“如今城中灾民聚集,每日要放粮施粥,这批粮食来得刚好。”霍娘子拍了拍明倘的肩,“做得不错。”
明倘得了霍娘子称赞,傻呵呵笑了。
“对了,郑国夫人何在?”
“何事寻她?”
“我这里有一封信要交给她。”明倘道。
问清楚江宛在粥棚,明倘就跟着送粮食的队伍一起去了。
江宛见明倘黑瘦许多,书呆子的迂腐气也少了,便觉得果然环境改变人,霍娘子当时为了实诚过头的明倘操了多少心,眼下他自己却历练出来了,可见读万卷书也是要行万里路才好。
聊了聊路上的见闻,明倘记挂着回去祭拜七表姐,就想着告辞。
走时,明倘交给江宛一封信,说是卞九爷托付的。
说起来,这位卞九爷虽为覆天会所驱策,但有时候行事又似乎并不受覆天会控制。
江宛接过信,先放在了一边,新送来的粮食要清点入库,她可是忙得很。
待有功夫坐在书桌前看信时,夜已经深了。
江宛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拆开信封,希望这回不是一句佛经,卞九爷好歹写点她能看懂的吧。
待她展开信纸,顿时满脸惊色。
信上是祖父的笔迹,写了一句,望携昭王归。
所以,这封信是在催促她带着昭王回汴京。
合上信纸,江宛沉沉叹了口气。
无论这信是不是祖父亲笔,覆天会让卞九给她这封信的意思,便是以祖父威胁她了。
若要她自己回去倒罢,偏偏要把她把余蘅也带回去。
这可真是让人为难。
余蘅,会愿意和她一起回汴京吗?
次日一早,江宛便去找余蘅,如今诸事已定,知州通判各归各位,余蘅也早搬出府衙,新租了个院子,程琥如今跟着他住。
江宛故意错过饭点,怕吃人嘴短,到时候更不好开口。
约莫巳时初,江宛在茶室见到了余蘅。
余蘅穿着宽袍大袖,在温暖的室内煮茶,不错眼地看着冒热气的茶炉。
江宛闻了闻,觉得空气中有一股甜甜的奶味。
“我学草原人的方子煮了奶茶,怕错过火候,所以没去迎你……”余蘅坐直,扔下小蒲扇,眼睛闪闪发亮,“你想尝尝吗?”
江宛坐到他对面,望着他的眼睛,忽然说:“我……我恐怕要回汴京一趟。”
江宛顿觉懊恼,什么铺垫都没有,她竟然就把话说出来了。
余蘅却宛若早有预料,含笑为她斟茶:“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江宛微讶,她几乎要怀疑余蘅早就看过那封信了。来见他之前,她就觉得此事是很难开口的。
余蘅设计假死,冒了天大的风险,大抵想彻底放弃昭王的身份,不愿意再回汴京。
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求他一起回去。
“是该回汴京看看……”余蘅道,“福玉跑了,怕是南齐也不安稳。”
余蘅淡淡笑着,似乎真心实意想要回去。
心里却在想,这盘棋到底是哪位高人在下,竟把他也算进去了。
多日来的谋划终成一场空,本来他打算坑阮炳才一把,逼阮炳才上奏,就说盟约上的传国玉玺是老农挖地时挖出来的,定州又有祥瑞了。
虽然上一个知州就是因为祥瑞掉了脑袋,但是传国玉玺事关重大,汴京那头肯定会来人护送,轮不到阮炳才担责任。
解决了这桩事,再把定州的事收个尾,昭王就可以继续做死人了。
而他也可以离开北地,五湖四海何处去不得。
偏偏……
余蘅简直咬牙切齿。
江宛问:“你刚才说福玉跑了,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人找到了吗?”
“这丫头主意大得很,只有她害人,没有人害她的,你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