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页
沈挚还在信里小心翼翼抱怨了一句,委屈之情都快从笺纸上跃出来了。
沈挚那里没有问出什么来,王妡也就懒得深究了,全当萧珉是个嫉贤妒能的小心眼好了。
“去通报,我要见官家,有好消息要告予官家知。”王妡对常繁说。
常繁看了东偏殿方向一眼,对要不要再去找皇帝的骂很犹豫,小心跟王妡回话:“娘娘,官家说了谁也不见,您看,奴之前问了一句今日还看不看折子,就被官家骂了,还用茶盏砸奴。”
王妡睨着常繁,他话中的讨好显而易见,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这阉竖在宫中当差二十多年,混到庆德殿殿头高班差不多算是到头了,先帝怎么用他的未可知,反正萧珉是不喜此人却为表对先帝的哀思没有动先帝留下来的大部分人。
常繁想左右逢源,连琴婕妤那里都能收买他,这样的人,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重用他。
“去通报吧,官家不会不见我。”王妡淡淡说这话,进去庆德殿正殿,对常繁的讨好不置可否。
话说这份上,常繁再推诿拖拉就是不敬尊上,只能硬着头皮再去东偏殿,哪怕被皇帝骂了也就骂了。
意外,这次皇帝没有骂人,虽然还是满脸不悦,却起身往出了走。
常繁顿觉自己有所领悟了。
萧珉板着脸回到正殿,王妡已在左下首的椅子上坐好,看到他,起身行了礼。
“免礼。”萧珉往御案走去,眼角余光瞅见王妡很自觉地站在椅子前没有先坐,忍不住刺了一句:“皇后的礼数一向周全。”
王妡偏头看向萧珉,说:“应该的。”
萧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语调缓慢地说道:“朕记得,皇后曾经说过你与沈震之子是青梅竹马。”
“你说沈公仪啊,”王妡也语调缓慢,不慌不忙说:“我父与沈帅乃至交好友。”
“原来如此,难怪,沈震入狱时荣恩侯可谓是为救他倾尽全力。”萧珉顿了一顿,说:“想必荣恩侯知道沈震要平|反了,一定是喜不自胜、喜极而泣吧。”
王妡等萧珉在御案后坐好才端坐在左下首椅子上,听完萧珉的话,话中带着一丝嘲讽地说:“难道圣上不因忠臣平|反而高兴?要我说,沈帅着实很冤,永泰十四年那一仗,沈帅不仅无过还有功,否则广阳城将多几万冤魂。”
“所以皇后为救青梅竹马,可以几番孤身出入台狱?”萧珉话音一厉。
“怪只怪朝廷上下贪腐成风,审刑院的程魁春可是明码标价,五百两银子出入台狱一次,还不包括打点狱卒的钱。”王妡理了理素色的衣袖,淡淡说:“难怪今日朝见,程魁春的娘子戴了好大一只羊脂玉镯,怕不都是用我的银子买的吧。”
萧珉:“……”
“永泰十四年败仗,把朝廷武备的龌蹉全都赤|裸裸摊了出来,最后只自|杀了一个金柄、流放了一个宗长庚,朝廷颜面荡然无存,我都能想象猃戎和西骊是怎么笑我朝。”王妡犀利提问:“萧珉,你打算学先帝的,就此揭过?”
萧珉依旧沉默:“……”
王妡说这些不过是回击刚才萧珉刺过来的话,也不需要萧珉的反应。不管萧珉要不要查,这件事她抓到一个线头就没有放手的道理。
满朝上下几乎每个衙门都不干净,为什么她一定死盯着武备和禁军自然有她的盘算。
“好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王妡给萧珉递台阶,“说个高兴的事情给你知吧。”
萧珉狐疑地看着她,成婚几年,他不说全然了解她,但也知道她一向是“只要萧珉不高兴,我王妡就高兴”的任性性子,现在她居然说要“说个高兴的事情”给他,他没听错吧?!
王妡说:“琴婕妤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你要当爹了,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萧珉:“………………”
第114章 心情复杂
琴婕妤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那就是那一次就怀上了。
萧珉心里五味杂陈,看着王妡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说他不想要孩子那是假的,成婚四年膝下尤虚, 早就有他子嗣艰难的说法,那是萧珩让人放出来的话。
不争的是, 无论是之前作为储君, 还是现在作为帝王,他都需要有儿子有继承人, 否则他辛辛苦苦难道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就连母后都暗中问过他,是不是王妡不能生养。
他说“不是”,说这话时有多恨只有他自己知道。
谁能知道看起来恩爱和谐的夫妻其实一直都没有圆房呢。
萧珉对子嗣一事心态非常复杂。
他需要有儿子,他知道有和王妡的儿子对他更有利, 可他又防着王妡有儿子,临猗王氏的势力不接触的人不知道, 倘若有个王氏血脉的皇子,今后这天下究竟姓萧还是姓王就难说了。
萧珉要用临猗王, 又防着临猗王, 从他还是东宫时就是这态度了。
他把事情都盘算好了,千算万算没算到王妡是个疯子。
王妡连圆房都不肯,动不动就是刀尖相向。他不要有王氏血脉的儿子是一回事,被逼着不要又是另一回事了。
还有就是, 这个孩子来的时机实在不算好。
再有一个多月就国丧期年,祭祀过先帝后,广纳后宫、生儿育女怎样都行。偏偏在这个时候后宫妃嫔身怀有孕, 他立的那孝道就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