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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仪。”郑嘉推开专为沈挚备的屋子,里头军医在为沈挚治伤,沈挚的手臂、前胸、后背有大小伤口十余,触目惊心,郑嘉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郑六礼,多年未见,你怎么还是怀安县令?”沈挚浑不在意自己的伤,笑着同郑嘉叙旧。
“还不是托你的福,当年为了你得罪了上峰,被压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郑嘉没好气儿地说。
“那不用担心,这一次打退了猃戎,你的功劳足够你调去京城了。”沈挚道。
“我去京城干嘛,那鬼地方还不如怀安。”郑嘉找了张马扎坐下,问:“你不是被去成都府任了个兵马都监么,怎么就领了天成军行军将军来怀安了?”
沈挚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柔软,说:“自然是我朝中有人。”
那个小小年纪就一身威严气势,让人不敢直撄其锋的美丽女子,天底下怕是只有她敢摁着皇帝下诏送出兵符。
她知道云州是他的心结,永泰十四年那一仗,他赢也是输。
他需要一场大胜。
他会将大胜送给她,成为她脚下的基石。
第118章 软禁凌坤
幽州至云州一线千里国境线, 猃戎陈兵关外,主力大军在龙门关外与大梁军队对峙,梁军主将沈震站在城楼上眺望, 猃戎的主将是他的宿敌。
他接到诏书从石门蕃部姚城启程往京城,才出了石门就迎面遇上来报信的驿丞, 对方摔下马急喊猃戎犯边, 他中途改道奔赴幽州。
抵达幽州时,猃戎已经破了龙门关, 眼看就要打到广阳城,沈震披挂上阵,坐镇中军,广边军时隔四年再次见到他们的主帅, 心下大定,拼死回击, 将侵入梁朝国土的猃獠打回龙门关外。
随后,猃戎号称五十万大军倾巢出动, 战线在幽州、营州、云州一线拉开。
梁朝陷入苦战。
最先传来安定军心的好消息的云州。
猃戎以骑兵为主力, 擅长冲锋和抢掠,云州地形比其他接壤猃戎的州要复杂一些,骑兵最好的战场是平原,因此猃戎甚少将主力放在云州。
云州在沈挚日行千里的赶到怀安县, 正好赶上猃戎军劫掠,他领着安远军将猃獠打退并立刻组织反击,几番苦战终于将猃獠赶出云州并歼灭了云州这边的猃戎军大半主力。
云州的消息传来, 梁军军心大振,沈震立刻出击,对猃戎全面反击。
猃戎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 梁军与其几番鏖战各有死伤,但总体来说梁朝损失更大,边塞今年的收成是没有了,刚种下的麦、黍全部被糟蹋得一干二净,还有不计其数死在猃獠手中的平民。
云州的捷报传至京城时,萧珉在宫中召见楚王萧烨,楚王妃与楚王一同进宫后打道去庆安宫给太后请安,皇后王妡被禁足在凌坤殿中,殿外守着的全是忠于皇帝的马军司禁军。
那日在庆德殿所发生的种种,是萧珉这一生的耻辱,比起先帝对他的薄待羞辱更甚,他每一回想就气得想杀人。
萧珉第一次知道,王妡与计相、临猗王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如斯恐怖的地步,知制诰被王妡勒令拟诏,符宝郎拒绝呈皇帝信宝被她一声令下就革了职由主符顶上,枢相对调兵一事有异议,被王妡翻了永泰十四年的旧账逼问得哑口无言,三司与中书门下越过他这个皇帝直接拨钱粮兵器到边关。
他们、他们没一个人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之后萧珉报复,出其不意叫禁军围了凌坤殿,将王妡软禁在里面,不许任何人进出。
此举在朝野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台谏讽谏的奏疏如雪花般飞向皇帝的御案,在在都是谏言皇帝放了皇后,以免在此猃戎大军来犯的危急之时使得民心不稳。
萧珉起了倔劲儿,给台谏的回答是当廷说计相王准老病缠身应该多休息。
王准干脆合了皇帝心意,告了病在家休养,萧珉趁机调换了三司一批官员,另一支外戚澹台家趁机补了不少自己人进去,然而这人员一进一出的,三司整个衙门瘫了半数,许多公事都办不下去,文牒也发不下去,发了也没有人领事。
众人这时才发现,这些年王准的低调并不是真低调,他竟然不知不觉间就把三司打造成了他的一言堂,他手握朝廷财权,他不发话,朝廷得瘫掉至少一半。
萧珉顿觉恐怖,越想越觉得可怕,不由怀疑起自己当初非要娶王妡是不是正确的,王准是不是刻意因他上钩娶她孙女,好借着他为障眼法实行他权倾朝野的野心。
“娘娘,云州传来捷报,沈将军把猃戎打退至张北关外。”凌坤殿女官项迎彤得了外头的消息,一脸喜悦地向王妡汇报。
王妡坐在窗下,一手端着一碗鲜肉,一手拿着特制的长银筷,夹鲜肉喂站在架子上的鸱鸮,腿上趴着长大不少的黄色毛团,大大的毛爪子指甲都乖乖收在爪垫里,抬起来扒拉王妡喂食的手,示意它也要喂。
“知道了。”王妡没理黄色毛团,为了鸱鸮最后一口鲜肉,便让旁人伺候的宫人把碗筷拿走,被伺候着净了手,站起身宫人立刻将她身上沾着的黄色长毛轻轻梳掉,专门养兽的内仆把黄色毛团带走。
项迎彤见王妡好像并没有欣喜,便说:“沈将军是真的厉害,才到云州就把进犯怀安县的猃獠打退了。”
王妡淡淡笑了笑:“交代给他的事情从没让我失望,这次我信他也不会让我失望。这不,我看人的眼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