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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知道,这是大清国的新气象。
对比历朝历代,骑车是独属于大清人的生活方式,以后的诗词文章里都会有谁骑车摔跤,谁骑车撞到人的事儿……,民间话本里也已经骑车的情节——皇上心想,果然衣食住行实打实的改变,才是最根本原始的。
等将来,他带着文武大臣,一家老小回去东北祭祖,开着自己跑的车车在沥青路面上,对比进关时候的马匹,也是衣锦还乡了。
皇上笑了笑,思及熊孩子的闹腾,问道:“他们两个还在礼部?”
出身钮钴禄家的御前侍卫摇头:“老爷,刚二公子要人来传话,小公子要去舅舅家,二公子跟着一起去了……”
“什么原因?”
“……”
“说!”
“小公子在礼部听举子们说,朝廷要更改考试题目,八股文还考,却是添加一些数学营造方面的,这是大不对,朝廷之前没有通知,说添加就添加,戏耍他们读书人。问二公子,为什么朝廷没有通知?二公子说,朝廷要考什么,不需要通知,八股文章的考核标准是前朝定的,现在大清新定一样,很正常……”
侍卫脑袋一耷拉,不敢说下去。
皇上龙目一睁:“继续。”
这侍卫眼睛一闭,赴死一般地回答一句:“小公子问二公子,那他要娘亲穿红宝石,怎么考核。”
皇上:“……”
皇上不用思考,也知道太子的回答,熊孩子要闹什么,头疼地按按眉心。
此时潇洒小道士已经到了舅舅家门口。
太子停下来三轮车,一转身,贴到他耳朵边,再一次试图阻止他:“天天朝你舅舅家跑,还记得二哥教导你的,不能和母家多亲近?”
“记得。潇洒就要和舅舅家多亲近。”潇洒板着粉雕玉琢的小胖脸,很是威严的样子。
“要去见舅舅,见完舅舅去看姨姨。”潇洒目标明确。
太子顿时觉得聪明孩子就是不好带,一般四五岁的孩子,哪有这样那样那么多要求?太子一抹脸,汪家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汪翰林领着一家人出来迎接太子殿下,幸好没有当场来个大礼跪拜。
“给二公子请安,给小公子请安。”众人鞠躬抱歉或者福身行礼,太子端着太子的范儿,喊了一声:“起。”抱着胖弟弟先迈步,进来大门。
潇洒在太子怀里挣扎着要下来,胳膊朝舅舅的方向伸着,很有主见的样子:“要舅舅抱。”
“等一会儿。”
“要和舅舅说悄悄话。潇洒的小秘密。”
“等一会儿。”
太子缓步穿过影壁,进来汪家外院的大堂,汪家里不似一般书香人家家有园池亭馆之胜,归益喜客往来鸿儒,而是好似没有精心布置一般,大方天然,宽阔随意,花草树木随意地长着,要太子感觉宛若郊游一般的轻松自在。
太子在心里暗暗点头,返璞归真、洗尽铅华呈素姿,不外如是也。太子一路进来二院,发现汪家的大堂外面没有种着梅兰竹菊,而是散漫地种着茉莉,更是笑了笑。
端坐上首,汪家人再一次行礼,太子随意打量一眼屋里的布置,一身优雅的的闲适面带微笑道:“今儿就过来闲着看看,不用多礼,汪翰林留下,其他人都去忙着。”
汪翰林示意家人们都退下,接过来管家手里的托盘,送上茶水点心,说道:“三月里踏春出游,太子殿下今儿也带着十九阿哥游玩?”
“孤这弟弟,在家里呆着一天就屁股痒痒,见天儿朝外跑。”太子伸手摸摸熊孩子毛茸茸的小包包头,因为他瞪圆的眼睛里的不乐意乐呵。
端起来茶杯,看一眼,茶汤绿透银光,毫毛丰盛;闻一口,香气清雅,如清月照林,意味深远;轻抿一口,滋味醇和,回味持久。当即赞叹道:“‘采茶非采绿,远远上层崖。布叶春风暖,盈筐白日斜。旧知山寺路,时宿野人家……’南京栖霞寺采茶的画卷展开,茶的色、香、味、形俱佳,品啜一杯栖霞茶,让人仿佛走进一蓑烟雨的江南,体会小桥流水般精致的美感。”
汪翰林笑道:“这样偏门的诗词太子殿下也能记得,要臣等实在心慕之。栖霞寺里种有茶树,还有一片梅花林,清明前后采摘茶叶、轻度萎凋、适度揉捻,制成的干茶香气浓郁,是一个意外之喜。”
“臣等在南京的时候,和其他文人一样天天向往见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擅长诗词,有一年上苑观灯‘刻漏迟银箭,然灯烂玉京。凌空珠作树。不夜火为城。……”不少文人都写文章对比秦淮河的灯笼。臣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康熙三十八年太子出塞写的《塞垣对月》:赤乌缚下黄金丸,碧霄飞上白玉盘。边城盛夏无暑气。凉夜清露何溥溥……真真是要臣等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长在江南没有见过塞外的人惭愧且仰望……”
汪翰林一通马屁,潇洒小道士听着稀奇,以为舅舅和二哥讨论诗词,卖力鼓掌:“舅舅棒棒哒,潇洒和舅舅一起去大漠看日出哦。”一转头,黑溜溜的大眼睛亮亮的,再次鼓掌:“二哥也写诗词哦,二哥棒棒哒。”
汪翰林以袖掩面笑一个。
太子白眼一翻,嘴角抽抽:官场的人拍马屁是一个大学问,要听着是语出真心,要拍的对方舒坦明知道是马屁还是舒坦,脸上的表情肢体语言都要搭配好……汪翰林要是擅长这个,现在也不会还只是一个布衣翰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