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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放下碗:“趁热喝,喝完了就睡一会儿吧。”
段之愿刚要离开,又被姥姥叫住。
她惋惜地摇头:“大好的青春就要去闯,去试探。”
她抬眼,苍老的双瞳涌现出数不尽的坚韧,说:“一个人的时候听听内心的声音,有时自私一点,是爱自己的表现。你这个年纪,不要计较什么爱与恨,活得开心最重要。”
第40章
六月底, 骄阳和蝉鸣笼罩整个夏天。
段之愿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自己穿着学士服,手里捧着毕业证书的照片。
摄影师很专业,将光照出了形状, 并利用光棱作为纯天然滤镜。
照片里段之愿扎着马尾, 露出光洁的额头。
化了个淡妆, 眼尾处微微挑起褐色的眼线, 嘴唇是蜜桃粉。
头像向一侧歪着,嘴角微微勾起。
光是这一笑, 身后的风景与四射的光芒, 瞬间化为烘托她盛世美颜的陪衬。
实习期结束,她婉拒了报社的挽留, 表示自己还年轻, 人生有很多种选择,想要出去闯一闯。
报社带过她的师父也觉得她的想法是对的。
年轻就有无限种可能,不要拘泥于这一个地方,庸碌工作到退休实在无趣。
和大家吃了一顿散伙饭后,在家里休息几天。
段之愿回燃城了。
怨念将她对爱情的憧憬打碎成齑粉扬在垃圾堆里,所以当初她没有回头。
后来她更加努力的学习和工作,不给自己留一丁点喘息机会。
实习期间获得和正式员工同样的待遇, 在几十个实习生中脱颖而出。
在所有人的眼中, 段之愿都是一个积极向上、聪明干练的姑娘。
和她交流很舒服,跟她共事也完全不觉得有压力。
她就像是四月傍晚的微风, 伴随着音像店悠扬的乐声, 吹拂到脸上舒适又温柔。
似乎在她身上找不到半点负能量。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与张昱树分手后的每一个深夜, 感性将已经成为习惯的爱意拼凑出虚幻的模样, 一遍一遍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似是凌迟一般洗刷着每一个根神经, 每一条脉络。
让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白天她可以通过工作控制跳脱的思绪,但夜晚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回来了。
碰巧赶上之前的租客要退房,段之愿回到自己生活十几年的家。
收拾了一整天,直到华灯初上,小区里的装饰灯全都亮起,段之愿摸了摸肚子,拿起钥匙离开家门。
先找了家米粉馆,点好餐后拿出手机。
路遥的信息停留在最后:【这么多年,他一个也没找,但的确有在追他的,我看那女的挺有毅力,毕竟除了你以外,没几个人不害怕他瞪眼睛掀桌子的状态。】
段之愿问他:【他为什么掀桌子?】
路遥:【他店里经常有喝醉闹事的。】
段之愿:【烧烤店喝醉酒不是很正常吗?】
路遥:【张昱树那人,脾气不是说来就来吗,现在追他这个女的,就是他店里的服务员,客人喝多了摸她一下,张昱树就把桌子掀了,给那人揍了一顿现在还在监狱关着呢。】
路遥问她:【这几年也没听他提起过你,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想法,要不我让贺铭洋帮忙给你们俩搭个线?】
段之愿:【不用,他那个人,得哄着来。】
血气方刚的汉子,你跟他硬碰硬或是找个中间人传话,他连正经看你一眼都不会。
只得找个四下无人的机会,只有你们俩,让他站在你面前。
几句软话,胜过一切算计和铺垫。
不会有人比段之愿更了解他。
吃过饭后,段之愿独自夜游。
每年的六七月份,在她看来是燃城最幸福的时候。
夏季半退不退,早上醒来能闻到空气最原始的气味,傍晚的风散发着让人舒服的凉意。
她指尖滑过嫩绿的草坪,抬头看花开正盛的桃树。
偶尔一辆巴士载着乘客从身边经过,她就随着车灯的指引坠入向往的红尘。
火车站这边繁华,随意拐进一条街,都有不一样的美食。
段之愿要了一杯奶茶,和一份什锦果冻。
婉拒了店员推荐的新款芝士蛋糕,因为她实在不想吃和鸡蛋有关的任何东西。
奶茶没喝几口就放下,手肘垫在桌上,掌心撑着下颌。
衣袖下落,露出一小节似是被牛乳浸泡过的肌肤。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马路斜对面那家灯火辉煌的烧烤店上。
男人穿了件橙黄色背心,精壮的手臂露在外面,肌肉紧实。
和别人说话时,单手把七八个鸡蛋都打进碗里,筷子娴熟地搅拌,最后均匀倒在盘中,撒上一把葱花再放入蒸锅。
十几分钟后,鲜嫩的鸡蛋羹做好,分别落入屋里屋外的餐桌上。
他进了大门没一会儿又出来,手里拿了一大把肉,铺在烤炉上。
段之愿又拿起手机,问路遥:【为什么他的烤炉要摆在外面?】
路遥:【你现在就过去了?不是说等我一起吗?】
路遥:【刚开业时专门有个厨房,后来嫌热又说施展不开,一生气就给挪到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