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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张镇周认真穿好了衣衫,心中理顺了心态和思路,整理好了头发,这才打开了门,衣冠楚楚的看着一群脸色如纸的心腹,微微皱眉道:“就算天塌下来,也要镇定!”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虽然管着政务,但说到底是军事机构,大半的人都是军官,随便一个远在天边的消息就惊慌失措,神情大变,太没修养和气质了。
    一群知情者诡异的盯着张镇周,连崇拜的眼神都懒得装了,只是道:“是。”然后递上了纸条。
    张镇周就着烛光,慢慢的看着,心里想着,是哪个城池有人作乱呢?然后看清楚了字迹。哦,是丹阳啊。他心里还微笑着,小地方,又距离扬州很近,隔着一条江而已,随手就平定了它。等等,丹阳?
    张镇周一怔,飞快的继续看下去:“……贼患……数千贼人于城中骤然发难……丹阳已破,死伤无数,数处起火……”
    张镇周豁然抬头,怒视一群手下,额上青筋凸起:“为什么不早汇报!”
    一群心腹手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从淡定从容温文尔雅,到惊慌失措面红耳赤,又到红着眼睛愤怒咆哮的张镇周。这次的崇拜眼神真不是用来掩盖看白痴,而是最最最真心的崇拜。
    丹阳县遇贼,城破,百姓惨遭屠戮的消息,对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而言,是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消息,整个淮南道郡县全部造反也没有这么糟糕。
    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前脚对胡雪亭的求援公文,视而不见,扣而不发,几乎就是驳回了,后脚丹阳县就被贼人破了,朝廷会怎么看?
    这还用问!
    所有人受到最重的训斥那是必然的,玩忽职守,懈怠公务什么的,那是上头体贴下属,可以叩谢皇恩了。若是贻误军机,居心叵测等等评价,那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这还仅仅是他们这些没有最终决定权的小官吏的结局,张镇周比这个还不如。故意陷害丹阳百姓,纵容贼人作乱,借刀杀人,勾结盗匪,煽动民变等等词语,随便哪一个,都客观的没人能够辩驳。
    张镇周的乌纱帽是肯定没了,能不能保住脑袋,那真的要看天意了。要是朝廷有人落井下石,比如杨恕高颖,那张镇周就必死无疑;要是贼人血洗了丹阳县之后,脑袋发热,自信心膨胀,以为有了王八之气,或者嫌弃抢的不够多,继续进攻淮南道其余城市,比如几乎贴着丹阳的江宁,从而变成一次彻底的造反,那张镇周同样必死无疑。
    一群心腹扪心自问,张镇周这条命,十成当中已经去了九成。最起码被高官落井下石的可能性是杠杠的,杨恕杨轩感有节操都没用,高盛道一定往死里整张镇周。大随朝此刻最恨张镇周的,非高盛道莫属。亲自跑一趟做说客,却被忽悠说贼人已经灭了,喜滋滋的回去报告平安无事,一回头却发现真相是成了整个大随最蠢的傻瓜。
    高盛道不往死里整张镇周,那一定是圣人转世了。
    一群心腹们真心崇拜张镇周,就这恶劣到了无以复加的绝境之下,张镇周没有BIU的口吐白沫晕过去,也没有哗啦啦的口吐鲜血,真是太有种了。
    张镇周头晕目眩了几秒,深呼吸,第一个思索的就是消息是真是假。
    虽然纸条上没有血滴之类的狗屎东西,也神奇的在丹阳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还有余暇写了这么多废话,但应该不会有假。没人拿脑袋谎报军情的。
    “来人!立刻召集所有人,准备发兵丹阳!”张镇周须发皆张,厉声喝道。
    总管衙署内众人齐声答应,毫不意外。
    扬州城内立刻乱了起来,在深夜中闹哄哄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但这件事情太大,衙署内所有人都机灵的没有“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走漏了消息,后果实在太重大。扬州城中的百姓只能惊慌的瞎猜。
    灯火照耀着扬州城,大半个城市亮如白昼,不时有士卒军官急匆匆的进入或离开总管衙署。张镇周一个命令接着一个命令,有条不紊的发布着。
    “传令!淮南道所有军营立刻准备开拔!”
    “传令!淮南道各个郡县备战!”
    “传令!淮南道各个郡县封锁所有道路,追杀贼人!”
    “传令!淮南道各个郡县戒严,所有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传令!立即向洛阳报信!”
    “传令!半个时辰之内,全军支援丹阳县!”
    张镇周老于行伍,一旦镇定之后,立刻准备亲自率军救援丹阳县。就隔了一个长江而已,而且还是在辖区内剿匪,什么粮草后勤都不用考虑,随时可以获得补给,大军压过去就行,几乎是召集了人就能出发。
    “只要老夫动作快,就不信这些贼人能闹上天!”张镇周脸色铁青,看看天色,又看看地图,扬州只要过江就是镇江,然后就是丹阳,直线距离不到百里,大军几乎眨眼就到,量那些贼人或者还傻乎乎的在丹阳狂欢,或者机灵的散入乡野,绝对没有机会去攻打其他大城市。要是只毁了一个小小的丹阳,有以往的功绩在,他又问心无愧,没有下黑手搞鬼,再有李浑力保,他很有可能只是贬官而已。
    “传令!备船,连夜渡江!”张镇周冷笑,兵贵神速,他连夜出兵,控制局势,朝廷怎么也要记住这点的。
    ……
    养信鸽的那人早已被偌大的动静吓醒了,不断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想到延误的时辰,只觉人头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