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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害死人,明明知道占卦都已经废了,这看面相看气色,判断当事人的前程的事情更加不靠谱,但习惯的事情很难改变,李淳风依然情不自禁的看了一脸那个官员的面相和气色。
“微臣什么凶吉都没有看到,只看到那个官员一脸的从容淡定。”李淳风道。上奏章求情这事,从本质上就是违反圣意的,皇帝要杀人,其余人要救人,这是忤逆圣意,为什么这官员竟然会从容淡定的无所谓呢?李淳风越想越是害怕,只觉万万不能站在这些官员的同一边。
书房中一群官员互相看了一眼,确定这个李淳风的智商不怎么样,但是运气真是不错。
“你下去吧。”小雪岚板着脸道,李淳风小心的磕头告退。
胡雪亭深思,要是道门都这么老实,倒是可以大用,让道门扫盲教书什么的太浪费了,不如都拉出来当个地方官。佘戊戌用力点头支持,书童坚决反对,道门现在属于教育系统,归礼部管,要是抽调出来当官,吏部自然是高兴了,缓解了官员奇缺的问题,但礼部的夫子奇缺了,找谁填坑去?
胡雪亭瞅瞅佘戊戌和书童开始挽袖子准备开打了,心中很是不忿,一群手下实在太愚蠢了,就不会灵活处理?“让那些道门子弟身兼数职嘛。”县令兼职教喻兼教师兼环保兼钦天监,能者多劳,岂不是好。
佘戊戌和书童冷冷的看胡雪亭,问:“俸禄谁发?考核谁做?病假向谁请?若是一方的公务做到完美,而疏忽了另一方的公务,考核算甲等还是丙等?”和稀泥要不得!一官多属更要不得!
胡雪亭沉默半晌,该死的,只有出绝招了:“石头剪子布,谁赢了归谁!”一群人怒视胡雪亭,转身就找太史令,必须记下昏君胡雪亭的荒谬之语,以警后人。
……
大风吹进了房间,房间中顿时凉快了不少,原本潮湿和腥臭的味道好像也淡了。
“好风。”杜如晦淡淡的道,轻轻的伸手理了理吹散的头发,好像正在总管府办公一般。
“唉,你终究是没有明白。”李密轻轻地叹息。
杜如晦笑了:“不,我明白的。”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脸色也有些青,这几日连续的审问,还有刑罚,终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你想要杜某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告诉你杜某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这案子就了结了,杜某自然是人头落地,被杜某胡乱攀扯的人也会丢了性命,而你,就踩着我们的尸体升官发财。”杜如晦的声音中并没有怨恨,轻柔的如同春风。
李密摇头:“李某还以为在你看见李某的时候,就该明白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没想到,你的心胸竟然是如此的偏执和狭隘。”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与杜如晦本来就不熟,多说这几句,只是好像在杜如晦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
杜如晦随意的转头看着周围,道:“杜某若是这么容易被你们欺瞒,还能有今天的地位吗?”前几日,假装要杀头,结果见他毫无动静,没有上当,终于只能硬着头皮更加深入,采取严刑拷打了。他没有去看李密,这家伙已经是死人了。胡雪亭决定不会让李密动手拷打朝廷重臣,定然是李密邀功心切,私自下令动手拷打,这刑部的监狱之中,自然是李密说了算了。可是,这终究瞒不住的,只要他顶住了拷打,胡雪亭知道李密胆敢私自对他用刑,定然是会立即去了李密的性命的。
杜如晦甚至看着阴暗的牢房笑了笑,李密越是急于动手,越是说明时间紧迫,压力巨大。关押大越山东道行军总管,大越杂草系官员领头羊,终究是有巨大压力的。
李密看着杜如晦春风般的微笑,更加坚定了看清自己人生的信念,若是看不清脚下的路,看不清脖子上的刀,闭着眼睛做梦,这下场就会如杜如晦一般,死在美梦当中。
“侍郎,是不是用大刑。”某个老公差问道。李密对杜如晦太温柔了,打几下板子,抽几个耳光,这也叫刑罚?这种不堪一提的刑罚就是对卖菜的大妈都没用。
杜如晦转头看李密,笑容依然温和,对他用大刑罚?老虎凳?烙铁?或者夹断了他的手指?李密怎么敢呢,他杜如晦是朝廷封疆大吏。
李密看看杜如晦,看看那个老公差,笑了:“不用了,杜如晦终究是朝廷的总管,若是动了大刑,只怕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杜如晦哈哈大笑,微微行礼:“这倒是生受了你了。”
老公差不动声色,悄悄瞄了一眼李密,确定李密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当中,心中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但是,到底是什么呢?老公差不可能知道,也不想知道。
……
百官为杜如晦的求情果然如雪花一般,但大多数都是出于浅浅的人情往来,同僚被牵涉到了大案件中,多少该建议朝廷严查,莫要冤枉了人才。真正措辞激愤的,屈指可数。
“单纯的人真是少啊。”胡雪亭看着名单,不顾一切想要救人的官员都是一些没背景,年纪轻的下层官员,都是些八品官九品官。
“单纯的人都在丹阳系,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单纯的人。”虞世基笑着,论官员的年纪和心境,丹阳系官员当仁不让。
“这些人想要搏一把,勇气可嘉。”裴蕴道。这些芝麻官只怕大多不认识杜如晦,为了杜如晦出头一成是为了公义,九成是为了上位。他们与杜如晦毫无利益牵扯,哪怕查出来杜如晦真的有罪,也不会牵扯到他们身上,他们顶着一个急公好义的名头,总是有无数的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