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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尚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不得天下,有几人知道治理天下的艰难?所以,这开国君臣的励精图治,其实也就是胡乱做事,指望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
佘戊戌等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似是而非。
“大越为了应付官员缺乏,从基层提拔的文化有限的官员实在太多,好多人其实是不适合当一地的主官的,他们空有帮助百姓之心,根本不知道怎么才是真正的帮助百姓,若是任由他们摸着石头过河,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搞出谁家养只鸡就戴着高帽子游街示众。”
“但胡某没想干掉他们。共患难容易,同富贵艰难。胡某不能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就把共患难的人抛弃了。胡某现在富贵了,高雅了,若是看不起那些裤脚卷的老高,脚上都是泥巴的落难兄弟了,那还是人吗?他们不知道怎么做事,朕教他们啊。”
“胡某运气好,有一整套可以抄袭的治国政策,别的不说,这官员任免考核管理条例、律法、工业发展计划,全部有详细到每一个细节、比砖头还要厚的文册支持,只要官员识字,老老实实的按照胡某颁布的律法和条例做事,就能把治理国家做到最好。”
“所以,”胡雪亭接过毛巾,擦着手,手上的污渍已经看不见了,却依然有蟹香飘散,“这大越朝的基层官员的工作主观能动性,其实朕是不需要的。”
她看看一群官员,道:“胡某杀鸡骇猴,那些杂草系的人心里凉了,只按照规章制度做事,朕感激不尽。他们只要老老实实的工作,不多做,不少做,不妄为,这已经是最好的为百姓谋福利,为朝廷做贡献,为天下苍生请命了。”
“至于那些人会不会心里凉到了底,消极怠工,胡某也是不在乎的,消极怠工,误了公事,那是吏部的事情,有官员任免考核条例在,按照规定处理就是,该抓就抓,该杀就杀。”
“会不会辞官归隐?胡某弃儒,灭门阀,兴科举,百姓想要做官,可以考取科举,可以毛遂自荐,可以走高官推荐,胡某全部不在意。胡某唯才是举。”
“有如此多的当官渠道,胡某会怕没人做官?胡某喊一声招聘官员,门口排出十里长的长队。”
胡雪亭看着一群丹阳系的官员:“这大越朝啊,与以前的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同,会不会更好,胡某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出三代人,胡某还是不知道,但用以前的角度看着大越朝,肯定是不成的。”
她举起杯子,道:“诸君与胡某共勉。”
一群官员举起酒杯,苦笑不已,这不要官员勤勉加班的皇帝真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啊。
“所以,吃蟹是忆苦思甜?”佘戊戌与邻桌的燕弥柒低声道。胡雪亭通过吃没人吃的螃蟹,显示时刻与百姓同在,深入民间疾苦?
燕弥柒斜眼看佘戊戌:“你跟老大比我久,你说,老大吃过苦吗?”一想,不对,又改口:“小雪岚吃过苦吗?”
佘戊戌仔细回想,老胡家明明是实打实的最底层出来的,偏偏小雪岚在吃食上就没有受过苦,鸡鸭鱼肉羊奶甜点,吃的比地主老爷家还讲究,忆苦思甜根本没资格。
“胡说,我吃过馒头的。”小雪岚冒了出来,“师父经常给我吃馒头。”
佘戊戌的目光越过小雪岚,看着胡雪亭,何不食肉糜快出来了,多管管啊。胡雪亭一点都不在乎,吃点鸡鸭鱼肉也叫何不食肉糜?按照这个标准大越朝要淘汰多少人?
“小孩子长身体,必须补充营养。”王奶妈坚决的道,小小姐就是这件事做得对。
……
葵吹雪在工部的作坊中摆弄着机器,想着做出电报,却听到余阿福在怒吼:“麦铁杖是不是疯了?”然后是有人劝解的声音。
她好奇的走过去,余阿福一向脾气不错,今天竟然如此暴怒?
“宇文恺快要挂了!”余阿福怒气未歇,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
葵吹雪吓了一跳:“宇文恺快死了?发生了什么事?”她在草原棱堡见过宇文恺,对宇文恺的建筑学佩服的很,没想到草原一别,竟然是永别?
“没这么严重。”几个工部的官员尴尬的道,宇文恺只是很累很累,好久没有休息了。
“只能睡在热气球中,这也叫‘只是很累很累’?”余阿福气道。
宇文恺如今就是超级大红人,杨轩感,张须驼,薛举,王世充,麦铁杖,人人都催着宇文恺干活。处于西方蛮夷之中,谁不想有个安全无比的石头棱堡?
会建造棱堡的大师只有一个,这五个军事大佬都想要,人才的金贵和贱命立刻同时体现了出来,这喝口水都是五个军事大佬提供的昂贵的参汤的建筑大师宇文恺脚就没沾过地。每天的生活几乎都在热气球中了,早上在君士坦丁堡监督棱堡,晚上就在星光之中踏上了去德黑兰的热气球,薛举还在德黑兰盼着他指点棱堡的修建。
“据说,宇文恺现在根本不能在床上睡觉,只有躺在摇摇晃晃,虚空感严重的热气球上才能睡着。”工部的官员同情无比,这已经不是失眠症了,这是极度疲劳之下身体无法适应安逸了。
“宇文恺为什么不画图纸教别人?”葵吹雪惊讶的问,虽然图纸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就是只解决一小部分问题,也用不着当空中飞人啊。
“宇文恺不会啊!”余阿福想哭。宇文恺是老派专家,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虽然对格物学有所涉猎,但是大多集中在物理学方面,这图纸怎么画,真心没有认真的去学。老方法能够做好的事情,何必花时间去学新方法?殊途同归,老办法照样可以造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