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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剜一眼躺在床上的李暮,佯作怒状。
偏偏李暮得了便宜还卖乖,驳斥道:“当年我可是手下多有留情。”
曼娘瞪她一眼,同周亭告状:“周师傅,你快看看这姑娘,你说说是谁理亏?”
不待周亭答话,李暮便嬉笑着对曼娘做了个鬼脸,然后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望着周亭。
曼娘啧叹一声,道:“得,只有周亭师傅能受得了你,能治得了你。”说完,她起身看了眼炉子里的药,又转头对李暮说,“好好吃药,姐姐改日再来看你。”话音刚落,人便从窗外跳出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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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凉,风从窗户里灌进来,李暮窝在窗边小躺椅上看星星。周亭将煎好的药倒进碗里后,唤她来喝药,却不见人应,原来李暮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周亭寻来一床被子,替她铺在身上,目光又在李暮脸上停留。她睡着时,很安静,浅浅呼吸,睫毛微微颤着,曼娘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是将她养圆了一圈,不过脸上攒了些肉的她,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娇憨。
周亭嘴角不自觉地溢着笑,他伸手捏了捏李暮的脸,却见睡梦中的人竟是在偷笑。真是,周亭叹气,将手下移,在她脖颈处挠了几下,李暮咯咯笑着避开,将头埋在被子里。
周亭在外面哄:“时候不早了,喝完药早点歇息。”
李暮不应声,她方才故意装睡,便是不想喝药,她嫌这药太苦了。
周亭将药碗端来,继续哄:“我加了糖,不苦的。”
李暮哼哼唧唧探出头,似乎下了极大决心,张开口,周亭喂一勺,她便喝一口,喝到一半,她又开始闹了,紧闭着嘴,不肯再喝。
周亭无奈,将碗放在身侧桌子上,李暮眉眼皆带笑意,以为自己的小脾气得到了纵容。谁知,下一秒,唇上便覆了层温热,周亭碾着她的唇,苦涩消解,唯余清甜。
两人分开时,李暮气喘吁吁,一颗心砰砰跳,周亭却镇定自若,又将碗端了过来,说:“不苦了,乖。”
李暮望着那张平静如常的面孔,乖乖张开嘴,她心想,这和尚甚么时候这般厚脸皮了。
喝完药,周亭将窗户关上,又抱着她去了床榻上,李暮贴在周亭身侧,忽然又想起了许多旧事,有时候,现时旧日皆像一场梦。
她梦见,李鸣尚在,父母依然在,那场噩梦般的大火还没烧起来。李鸣身子弱,父亲关了乡下私塾,带着母亲还有她姐弟二人上了太平山。太平山上风水好,那大师是个名医,能治百疾,父亲想,这回总能将弟弟的身子调理好。
她刚入山寺,便听得一声嗡鸣声,远远的,瞥见上头一个小和尚,在撞着同他身形一般大的铜钟。
母亲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入了佛堂,李暮跪在蒲团面前,对着佛像,她该求些甚么,年幼的她,不知要像菩萨祷告什么,只是学着母亲的模样,闭着眼睛,叩首跪拜。半晌,她瞧瞧侧头去看,却见母亲仍维持着先前姿势,于是转过身,又悄悄抬头看了眼面前佛像,却撞间一个年纪长她几岁的小和尚,眉间点朱砂,模样清冷,正面色严肃地望着她。
李暮刹那心慌,紧张地闭上眼睛,她以为她做错了事,不该三心二意,不该四处偷望。母亲见她伏在那处许久,忍不住唤她,待她慢慢睁眼时,却不见那哥哥的身影。
李暮宿在庙里几日,一直胆颤心惊,怕见着那哥哥,怕他状告父母,说自己怠慢了菩萨,幸好,一连几日,她都不再见着那哥哥。
这日,老主持领着她同弟弟讲经文,李暮不似李鸣这般能静得下心来,听了半日,她便开小差,低头玩着手指。忽然,她觉得好像有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依着直觉侧身望去,她又撞见几日前那小哥哥了。
这回做坏事又被撞见,李暮心中更加戚戚,她不动声色地往老主持身边挪了挪,正好躲开那道目光,随后又认真盯着面前的书瞧。可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她脑中总现出那哥哥冷眉严厉的模样,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对他发怵得很。
“师父。”身后传来道清冷的声音。
李暮回头望,心里一咯噔,正是那哥哥。
“师父,贾夫人前来拜访。”
“好。”老主持点点头,又摸了摸李鸣和李暮的脑袋,嘱咐他们专心念书。
“亭儿,你在此处先替为师照看他们一阵。”老主持对周亭说。
周亭点点头,李暮紧张地攥着老主持衣袖,往后退。老主持望一眼周亭,想来是徒弟不苟言笑的模样让这女娃娃有些害怕,他呵呵笑着,说:“那便不念书了,让这哥哥带你们去玩。”
李暮有些犹疑,她支支吾吾与老主持说:“我同,同主持爷爷一起去。”
可旁边的李鸣却已经牵上了周亭的手,瞪着清亮的大眼睛,问周亭:“哥哥我们去哪处玩?”
周亭朝李暮伸出手,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冰冰样,他问:“你想去哪处玩?”
李暮瑟缩着将手搭上去,周亭的手掌出乎意料的暖和,她软乎乎的小手放上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