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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写,实则咬牙切齿,这般言不由衷,委实太不走心。
或说在他跟前时,都不太走心。
她下意识对他存有警惕,却到底,又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设防。
她生于市井,混迹江湖,来来去去的人生逻辑,左不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了,可若衔恩,若遇情,又当如何?
处理起来,到底无章可循,到底稚拙了些。
景昭无声微笑,并不戳穿沃檀的话。
既回京在即,她在想的,他也在掂缀。
不论东宫、陈府、或是六幺门,几头狼与狈的结合,便是彼此都会留几分提防的余地。这般的势力结合长久不了,也难以稳固。
待此间事告一段落,旁的事,便是时候张罗起来了。
已近丑时,山间的星子格外亮堂,鸣虫声也更为多样。
同榻而眠的沃檀为了不再继续那话题,脑袋一歪开始装睡,极度安分。
景昭有心逗她,便也侧了侧身子,凑近去抚她的眉,眼,睫。
他动作极慢,而她分明痒触难耐,却还要维持匀长得不像话的呼吸。
景昭在她额间轻点了一下,目光如水。
他不畏难,愿意迎合,也可以耐着性子揣测。但总不妨碍徐徐图之时尝点甜头,推一推当间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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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说漫长也漫长,要论转瞬,三四日也是眨眼便过。
这日午晌,沃檀于众目睽睽之下寻到景昭,道是自己寻到了辟那障气的方子。
若问她因何知晓这方子,便是靠了个涂玉玉。
也有这样巧合,涂玉玉身为黔地苗人,祖地竟也有这样一片障气,故脑中还有些相关记忆。
为了这方子,二人摸摸索索几天。调好之后还特意问人借了家禽,绑好绳扣去试,最终献出一批可靠的药丸子。
这消息一出,自是无比振奋人心,个个奔走相告,恨不得立马离开。
知晓所有人心切,景昭也并未多做拖延,是以次日晨早,一行人便整装待发。
因苗人众多,且需另行安置,故出发不久便会与王府众人分道扬镳。
临行之前,那位生着葡萄眼的小女童被父母抱着,硬要让她认景昭与沃檀作干爹干娘。
女娃娃名唤嘉月,苗人淳朴,此举也只为让孩子记得他二人救命恩情罢了,并无攀附之意。
盛情难却之下,二人只得齐坐高堂,依苗人之礼,收她当干女儿。
寨子几重的喜气之中,小月儿穿着隆重的苗服,懵懵地奉茶磕头,奶呼呼地唤着景昭与沃檀作干爹干娘。
而堂中一侧,见自家王爷婚还没成就先给人当上了爹,韦靖半晌也不晓得说什么好。
而更让他难以理解的,便是他们王爷明明通过苗人中旧朝老臣的后代,发现了可驱林间障气之法,怎么还非要用那女杀手的法子,白白给送了个人情出去?
韦靖问万里:“她想要什么?”
万里低头擦刀,头也不抬地答道:“我猜,是那个卢小郎君。”
“……”是了,他们王爷又在干这种白送人情的事。
无力腹诽间,韦靖看了眼年纪轻轻被人叫娘的沃檀,不由捂脸嗟叹。
天公,这是他们王爷的魔障啊,魔障。
……
认亲仪式后,启程已是刻不容缓。
出了障林半个时辰有余,提前服用过丸药的众人,一切如常。
甭管先前再怎么亲密有加,出了那寨子后,沃檀又恢复秦元德近侍的身份,与景昭秉手作礼,恭称王爷。
来时浩浩荡荡一堆人,归时虽有减,但队伍仍不算轻。
就这么走了小半程,某日下榻客栈时,秦元德在斟酌又斟酌后,还是去寻了沃檀。
彼时沃檀正与六幺门几个贼溜溜说着什么,几人时而肉飞眉舞,时而笑骂推搡,也不知到底是在吵架还是议事。
见他来了,几人作鸟兽散,各回各处。
在那寨子里被关起来时,田枝高亢的骂声,秦元德也是听过一两回的,可这才多久光景,几人关系又和好如初。
虽心下疑惑,但秦元德也不好多问,便只能装作没看见。
“都帅找我?”沃檀笑嘻嘻地主动打招呼,态度比先前好了不少。
“对,是有事情想找你,不知你方不方便?”
“方便,我天天闲得很,你要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沃檀乖得不像话。
秦元德抓了抓耳朵,有些讪讪的:“当时王爷拼死相救,实则我也能看得出来,他确是对你情根深种。”
“……”什么情根深种?
沃檀本道他是要跟自己说秦府的事,哪知人家开得口来,却吐了这么些不着四六的怪话。
她眉头一跳,面上才露了狐疑之色,又见秦元德嘴皮子嗫嚅着,面带试探地提议道:“只私定终身这种事……到底太不妥帖,待回京之后,你与他的婚书,还是,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