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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沃檀睫帘半收,一丝讥诮才遮到眼底,又听阿兄迟疑着出声。
这回,他嗓音中有乱颤的挣扎,腔儿压抑着:“可是秦府,可是那秦大将军……”
“我知道,阿娘说过,秦大将军杀了咱们的爹。”沃檀声音清脆,干净分明的眼中,静静悬着一汪澄澈:“阿兄,这是误会。其实是恶奴贪财纵火才烧死了咱们阿爹,与秦大将军无关的。”
于沃南千千万万的错愕之中,沃檀将当年的事儿半真半假搬造一通。
“我在县衙亲眼看到了被抓住的那个恶奴,是那人亲口说的。至于阿娘为什么会记错……我猜是事情发生得突然,阿娘被吓到了。”
末了,她又沉吟道:“毕竟如阿兄所说……阿娘也不想离开咱们,更不想离开阿爹,但秦大将军自恃门第,压根瞧不上咱们阿爹,兴许曾经在阿娘跟前拿话刺激过她,才教她记忆错乱,生了误会。”
沃南呼吸顿住,目中更积着浓重的惘然,不是因着胞妹给生母的找补,而是因她所说的,这事情的真相。
在此之前他怎么想得到,胞妹一回京,便给他带来一茬又一茬的,令人脉搏乱跳无规的意外?
而在此之前,他确是拿秦府当仇家,而这也是他吞吞吐吐,想将这事烂在心里的原因。
所谓的舅父,却是他们兄妹二人的杀父元凶。这般真相,让他如何说,又从何说?
甚至于,他想过要杀掉那秦大将军,或是杀掉秦大将军之子,替他们生父偿命!可到头来得知的真相,却是生父的死,与那秦府之人无关?
恨意错付,茫然四顾。
沃檀很能理解,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平平静静地等他恢复。
她在院中走动了一圈,撑着腰听了听远处的犬吠,手指探了又探,几经踟躇,正想把那烫手的婚书给掏出来时,身后有了动静。
是她阿兄沉重的脚步声。
六幺门中曾有过传言,道是南堂主走路若轧地时,便一定配了张阎王脸。而接下来做的事,多半与捉人去剥皮无异。
沃檀回身,果然对上煞神般的冷面,她阿兄周身寒津津的:“门主曾让人杀你?”
沃檀沉默小顷,心内揣摩了下:“阿兄是在气门主?我以为……”
“檀儿,”沃南眼也不错地看着她:“为兄的再是愚忠,也分得明孰轻孰重。”
兄妹二人无声对视片刻,仿佛交换了千言万语。
沃南的脸沉得有些可怖:“你放心。门主不仁,你我也再没必要全心效忠,只若除她,还需耐心等些时日。”
凡事皆两面,曹府之事虽棘手,但正好给了他一个躲着的机会。
于这期间,门派众务他不好露面处理,而门主想要寻比他更趁手的刀,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得了的。
好在胞妹无恙归来,他也便能宽些心了。
面色稍缓,沃南的眸光也柔和了些,摸摸胞妹的头:“你无事,我便放心了。”
长兄如父这四个字,想来尘世间没人比沃檀体会更深。
此刻被兄长摸着头,这些时日层层叠叠的奇险经历、荒唐的往日真相,带着对兄长的琐碎思念,直在她心里汪成一片。
她吸了吸鼻子,想环着阿兄的腰,抱着阿兄的脖子撒娇放赖,心里更像存了一梭当啷作响的九连环,撞来撞去撞得脑子都嗡嗡的。
于这当间,沃檀不自觉动了动手臂,眼珠转来转去,陷入天人交战的拉扯之中。
这婚书……要不要跟阿兄提一嘴?
纠结到了盛处时,肩膀被拍了拍:“时辰不早,你远途奔波定然累了,早些歇息吧,明日再回去复命也无妨。”
沃檀回神,摇了摇头说不行:“我先回六幺门去复个命,迟些再回来。”
见阿兄眉头棱棱起来,她又轻俏一笑:“阿兄放心,我知道怎么应对,不会有事的。”
“阿兄安心在这里住着,以前我不知事,总让阿兄担心记挂,现在我晓事了,可以照顾阿兄了。”
说话间沃檀已然泥鳅似地,溜去了门边。
似是为了表明自己当真有了本身,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偏要蹿上墙肩展示她的轻功。
待见她行走如飞,身法轻巧地跃下墙头,沃南的视线于她离开的方向粘连片刻,徐徐摆了摆头。
哪里晓事,不还是古古怪怪,让人难猜。
……
星河灿灿,月光像碎银一样洒在屋脊。
骗过几条空叫的傻狗后,沃檀于夜色中疾步走着。
她摸出从景昭那儿得来的珠串,一骨碌绕到手腕上,心头想着自己的阿兄。
原以为死了又翻生的母亲,门派里一宗宗的杂事儿,还有她这个不省心的妹子……
六幺门里的人惧他心狠手辣,谁对上他都两股战战,要么捡好听的说,要么捡真话说,要么表面尊敬,背里咬骂。别的堂主又对他多有不满,盖因他被门主当接班的栽培。
遇上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