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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顾烟杪便与镇南王和顾寒崧去给母妃祭奠扫墓。
然后还有别的事情——余家约她详谈合作一事,毕竟浮生记已是开张在即。
对于浮生记的潜力,余家仍持观望状态。
但顾烟杪向来有一张能忽悠的嘴,拉投资么,都得画大饼,于是激情展望了一下光辉未来,若是她能够在各地开分店,余家茶道学堂的宣传可是有保证了。
虽然到最后关头,她只说服了余不夜去做三天的讲学,但显而易见地,他们对顾烟杪的计划都有些意动。
余家因早年风向,设立的茶庄较多,茶馆也是近期才兴起的新鲜玩意儿——吃茶太普遍,且人人都吃得起,这种专业喝茶的高级场所就较少。
不过,能半日聊到这个地步,顾烟杪已经很满意,好事多磨嘛。
敲定细节事项后,她便美滋滋地回来了。
见天色渐晚,顾烟杪兴致勃勃地拉上父王哥哥与玄烛,一同坐马车到了浮生记,带他们参观后,借着陪她过生辰的名头,留下一起吃顿晚膳。
琳琅街作为南川最热闹的街道,年关都会装饰成花街。
商贩在街上卖各色美食与花灯年画,多走一走,还能遇到街头艺人表演杂耍。
而浮生记的所处地段相当好,能从楼上窗口将街道一览无余。
今夜顾烟杪的主食是长寿面。
她唏哩呼噜地喝完香浓的面汤后,非常满足地摸着肚子,啃着饭后甜点冰糖葫芦,趴在窗户边上看夜景。
星河遥远而灿烂,街上的火烛也明亮,舞狮就着隆隆鼓声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忽而做出个高难度的动作,引得围观群众惊叹后一片叫好。
顾烟杪看得入迷而满足。
而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杪儿!”
彼时她听到镇南王在身后着急地唤她的名字,便侧着身子回头寻他。
一支利箭破空而出!
从窗外飞入,直直将她的糖葫芦钉在了地上。
顾烟杪的手被羽箭的力道震得生疼,却立马闪身到了墙后,惊叹这恐怖的准头。
外面依然人声鼎沸,她的心却狂跳不已,小命差点就交代了。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领口被谁拎了起来——离他最近的玄烛竟然揪着她的衣服,直接从另外一扇窗户飞身而下。
顾烟杪猝不及防跳楼,实在震惊非常,扑腾着双手,最后抱住了玄烛的腰。
玄烛浑身一震。
他下意识地想把这狗皮膏药撕下来丢出去,但危急时刻不容他分心,只提着气在飞檐处轻轻一点,平稳落地后立马开始拉着她狂奔。
说是狂奔,在闹市区却根本施展不开,但好歹人多,左躲右藏也能分散目标。
而且顾烟杪这小短腿,实在倒腾不快,玄烛干脆再次将她拎起,企图扛在肩上。
顾烟杪见状,心里大喊我绝对不当麻袋,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脖子,一个翻身挂在了他的背上,嘴里还催促道:“快跑快跑!”
玄烛真是想死的心都有,这又抱又背,他不干净了!
顾烟杪抽空回头观望——漆黑的夜里,暗卫与刺客在屋顶上正在缠斗,仍有几个刺客正在朝他们的方向追来。
哪怕背着她这个包袱,玄烛跑得速度也又稳又快。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马棚,便手起刀落斩断绑着其中一匹黑马的绳子,直接飞身上马,一抖手里缰绳,马儿很快便跑了起来。
顾烟杪倒吸一口冷气,他是帅气地飞身上马了,她却差点被甩成一颗流星!
幸好在关键时刻,她搂紧了他的脖颈,磕磕绊绊地一同上了马,而后慢慢松了手,从他背上滑落至马鞍上。
然而,马匹狂奔导致的剧烈颠簸,让她别无他法地,再次抱住了玄烛的腰。
感受到他脊背的僵硬,她深刻地绝望了。
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先被他宰了。
但在昏头昏脑的反省中,顾烟杪仍是情不自禁地想,玄烛好香。
他身上有清冷的檀香味儿,似乎是衣袍染了熏香的缘故。
掺着寒冷的漫天雪花,檀香也多了一丝幽然。
就这样么若有若无地缠绕在她鼻尖,莫名地勾人心弦。
马儿撒足狂奔,在雪中跑了很久,玄烛甚至策马上了一座不高的山,山间隐蔽处竟然有一方荒废的小庙,才终于停了下来。
顾烟杪魂飞魄散地下马,立刻就开始蹲在路边干呕。
玄烛则是在小庙里转了一圈,看样子许久无人居住。
院里一株巨大的梨花树,周边都是杂草,神殿里的神像竟然已破碎在地,没被清扫。
他勉强收拾出了一个能休息的角落,这才又去看晕马的顾烟杪。
小姑娘可怜兮兮蹲在路边发愣,面色苍白,眼圈都红了,杏眼里的泪水欲落未落。
玄烛心下对她的记恨莫名消散不少,毕竟还小呢,今日还是她生辰。
他不会安慰人,酝酿半天也开不了口,纠结片刻,最后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直直地塞到顾烟杪手里。
她呆呆看他一眼,低头打开油纸包,是几颗圆滚滚的桂花糖。
“你还行吗?”
玄烛有些为难,他家中没有姐妹,完全不懂怎么与姑娘相处,又不能似在军中一般时时板起脸,怕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