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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烟杪迟了一步到他们跟前,左看右看,也跳下马,跪在顾寒崧身边:“父王,我也要去,让我跟哥哥一起去!”
“杪儿不可!前线危险,乱箭可不长眼。”顾寒崧皱眉拒绝,他可再见不得顾烟杪受伤了,“天寒地冻,你还是在王府休整吧,你的伤还没好呢。”
顾烟杪正要抗议,却见骏马上的镇南王忽然笑了:“去吧,你们一起去,寒崧沉稳,杪儿激进,互相照应着就行。我若不应,这泼猴儿非得闹翻王府。”
他面色淡淡,开口却不容置疑:“这只是无数次西凉骚扰边境中,极为普通的一次,所以,别给我丢脸。”
第三十一章
普通?顾烟杪完全不信。
这么多年来, 镇南王也就这一次准备亲征,对方的人数与战力必然不在少数。
西凉地处高原,地广人稀, 物资匮乏, 所以经常难以过冬,就来南川边境打打秋风。
冬日并非战争的好时机, 他们却卡在年关前来劫掠,此番或许是背水一战。
南川与西凉的交界处在宴平府, 常年重兵把守。
宴平府地方不大,自然也比不上南川花红柳绿的繁华,但基本生活完全没问题,倒显出一种平静的朴实。
而宴平府的民众对于西凉来犯早已稀疏平常,早年无战乱时, 两族甚至有通婚。
西凉就像是总来占便宜的穷亲戚, 嫌又嫌得很, 赶又赶不走,搞得人实在疲惫不堪, 打打杀杀什么时候是个头?
等镇南王就番后,大半顾家军将边境收得跟铁桶似的, 是以西凉已经很久没有满载而归过了, 大多时候被揍回家后, 顾家军也不追穷寇, 来来去去也就是游击战。
西凉歇个大半年缓过劲儿来, 又跑来继续撞铁桶。
在去宴平府的路上,镇南王的副将张裕在给他们讲西凉的情况。
听闻年迈的西凉王不久前感染一场风寒, 没有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因为去世得过于突然, 他未曾安排好继任的子女, 如今三子一女闹得很不愉快。
之所以王女也参与进大位之争,是因为西凉王三个儿子都是庶出,唯一的嫡女却因为性别问题不被臣民认可。
说起来,听闻王女曾经是有个嫡亲的弟弟,可被人所偷后远走他乡,至今都没有寻回。
多数老臣支持的是二王子都斛,此次带兵夜袭宴平的也是他。
往年来敲竹杠的西凉兵力也就千人许,毕竟大部队要护着王室,所以就算兵强马壮,也闹不起太大水花。
可这次都斛集结了近五万兵力突击,而且他本人亲战,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为了拿下王位,他必须赢下这一战。
因为人数众多,都斛军队又多是骑兵,在宴平府外的边境处巡逻的顾家军小队被全数歼灭,领队死前放了鸣镝,城门处的寮望冈收到信号,立马备战。
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好歹也抵抗住了攻城的都斛军队。
一击不成,都斛在清晨时分撤退,驻扎军队休养生息,准备下一次攻城。
顾烟杪听到这,脑子已经想到别处去了,若是将黑丨火丨药做成投石,从城墙处投射出去,一烧一大片,能省不少箭矢。
毕竟弓箭手在近处再射击,命中率更高。
赚钱不易,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
顾寒崧翻看着他早就熟悉不已的地形图,问道:“都斛位处何方?”
张裕答道:“都斛军队约五万人,其中骑兵两万,步兵三万,前夜骑兵作为先锋部队攻城,都斛应是在步兵阵,坐镇后方。”
顾寒崧未言语,顾烟杪却眼前一亮:“两万骑兵?!”
真有钱呐!在大魏的战马都很难养,要吃贵重的粮食,还吃的相当多,夜宵都不放过,服役年份又少,简直就是行走的碎钞机。
张裕还不习惯郡主殿下的一惊一乍,以为她对此还不了解,便解释道:“是的,西凉国大多以游牧民族为主,人人善骑,骁勇善战,天时地利,他们的战马也膘肥体壮,大魏却需要花大价钱才能养出如此宝马,不过在西凉生活的民众却物资过于紧缺,不然也不会来侵犯我土。”
在顾烟杪眼里,都斛已经不是都斛了,他浑身上下都是可以搜刮的银子。
她深情地握着顾寒崧的手,虔诚地说:“哥哥,千万别给他打死了。”
顾寒崧瞄她一眼就知道,她这脑袋瓜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堆馊主意,于是立马抖开她的爪子:“战场上刀枪无眼,你在后方呆着就好,别想有的没的。”
顾烟杪不死心:“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这是在用兵法!”
顾寒崧不置可否,他谨慎惯了,没有十分把握从来不做承诺。
但心下也知道,顾烟杪所说不假。
不过,鉴于她向来是个理想主义,对于想做的事情那叫一个猪突猛进,平时父王看着她也罢,这个关头他还是得拉着点。
他们急速行军至宴平边境,顾家兄妹登上城楼,朝远处遥遥望去。
茫茫雾色中暗流汹涌,天空阴沉,好似即将要下一场大雪。
巡逻的骑兵已经增加两倍,时时刻刻注意着远处蛰伏的都斛军队,他们粮食不多,坚持不了多久,只需防止他们的突袭。
顾烟杪原本也以为凭借顾寒崧这性子,多半是要等都斛军队按捺不住主动上门,一如曾经边军所采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