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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根本懒得看她闹腾,固执地撇过头去。
顾烟杪也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伸脚过去踹他:“你为什么不理我?喂!本公主屈尊降贵跑来西凉找你,你怎么能臭脸迎人?再这样我要揍你了!”
“你来西凉找我?”安歌闲闲散散地反驳,而后一把抓住她乱蹬的脚腕丢回去,“你是来找余不夜,顺带来找我算账的吧?”
“知道就好,你莫名其妙坑了我们一把,把余不夜绑架了,我怎么可能放过你。”顾烟杪盘腿坐着,义正言辞地对他指指点点,“你这人小心思贼多,一天天地就知道防备我。”
“顾寒崧做皇帝了,那必然和以前不一样了。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他很难不忌惮我的身份……况且你不也瞒我许多吗?京城破城那日我见到了,你一箭能射穿顾宜修的头冠。”
他摊摊手:“我不信你们,你们也不信我,还不如撕破这层纸直接谈利益相关,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你欢喜吗?可我觉得你并不高兴啊。”
顾烟杪用披风把自己裹起来,也躺在草地上,同他肩并肩,看着夜幕中闪烁的星群,“就算你高兴好了,那么,等我把余不夜带走之后,你想做什么?浪迹天涯,做个游侠?”
“是啊。”安歌懒洋洋地将双臂枕在脑后,“与你们这些王公贵族恩债相抵,撇清关系后,不管是大魏,还是西凉,我自然能够自由地行走在天地间,悠然自得,逍遥自在。”
听了这话,轮到顾烟杪不说话了。
沉默的时间格外漫长,漫长得让安歌都开始反思他是否言辞过激,又或者是顾烟杪已经睡着了……他忐忑一瞬,又听见她轻轻的声音:“这就是为何我一直都与你做不成朋友。”
“认识合作那么多年了,多少能算个熟人,却还是得互相防备,你累不累啊?”顾烟杪无可奈何地说,“忽然来这一出,逼迫我和哥哥只能依照政治身份作取舍,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以前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来着。”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眼神真诚,言辞恳切,“毕竟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
安歌没好气道:“那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好吧?”
“那怎么了?我可什么都跟你说了呢,还给你画了飞机模型。”顾烟杪紧追不舍地给自己加码,“我讲了那么多异世奇闻,多有意思啊!这些能给你的发明带来多少灵感啊!”
“那怎么了?我还给你做软甲和伏火矾了呢,只听你说几个故事,可真是亏了。”安歌模仿着她的语气,仍旧是浑不在意的模样。
听到这话顾烟杪可不乐意了,质问道:“我少给你银子了?”
这倒是,顾烟杪对他向来很大方,银子只有多给没有少过。
安歌眼神躲闪,没敢接话。
半晌,他想起什么,又叹了口气。
“你不明白的,我只能靠自己,走错一步就是死。”安歌转脸,避开她热切的眼神,寒凉的微风吹起他额前零落的碎发,“我幼年颠沛流离,被师父所救,他老人家如今年迈,我更不能拖累他。”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明白?”顾烟杪依依不饶地说,“安歌,我的异世之旅,第一个告诉的就是你,二十年孤身一人的痛苦难道比你现在少吗?我最伤心的并非你不告而别,而是我们从未沟通过,你就认为我无法理解你。”
安歌闻言微愣,一时失语,半晌自嘲笑道:“我们也算相遇于微时。”
他转过脸来,正好看见她用披风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来,鼓着蜜桃儿似的腮帮子,瞪着圆圆的杏仁眼。
安歌的面色倏然严肃起来,左右端详顾烟杪的脸片刻,说道:“你是不是胖了?”
顾烟杪未曾想过他一刀捅人心窝子,瞳孔剧烈震动,大声否认道:“没有!怎么可能!我身材好着呢!”
安歌见她这般,终于眉开眼笑,语气也轻松不少:“逗你呢,看你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
顾烟杪狐疑地看着他,见这人从里到外都透露着真心实意,这才勉强放过他,又开始口头贿赂:“不管怎样,你坑了我,我就不会放过你,所以你愿意跟我回大魏吗?给你实验室造飞机啊!你可是四百年难遇的天才!”
安歌太了解她了,心想果不其然,她刚才的真情实意全是为了抓壮丁而做的铺垫。
于是他翻了个大白眼:“公主殿下我麻烦你多找只别的羊薅毛行不行?我真的快秃了,你就是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嗯,是啊!”顾烟杪爽快地承认,然后满目感动地对他说,“有你是我的福气。”
“有你我是真的服气。”安歌被这货不要脸的程度气笑,摆手一推,“滚滚滚!给老子滚!”
“哎呀,这位少侠,不要这么快拒绝我,万事好商量啊!”顾烟杪得寸进尺地抓住他的衣袖,“实验室可以设在天圣宫嘛,竹语道长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需要关门弟子照看一二,你怎么忍心把他丢下啊?”
安歌眼神微动,转瞬又继续骂她:“你少用师父来威胁我!”
“哪有!过年时我还给老爷子送去一堆礼物,他二话不说都收下了。”顾烟杪振振有词,丝毫没有被劝退,“老爷子还想办传道会呢,天圣宫之前炸出这么些个探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手边有没有用的趁手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