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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怎可恃美行凶?”顾烟杪眯了眯眼,恶魔舔獠牙似的咧嘴,“莫非是想要对本宫行使美人计,迷得本宫头昏脑涨时讨点好处?”
阿依暮闻言对顾烟杪眨了眨左眼:“那么公主意下如何?”
顾烟杪并非听不出阿依暮的言下之意,但想从她这里走人情并不简单,于是她状似沉思后长叹一声,遗憾道:“本宫倒是很喜欢西凉王的样貌,若非形势不允许,必要将西凉王带回公主府锁在后院,天天看着也赏心悦目。”
她的意思是,你西凉眼高手低地想要邦交国之名,可实力却只是藩属国之位,就算是想走她这条路,也难以走通。
阿依暮自然也听得懂顾烟杪的拒绝,然而她微微偏头,看似同顾烟杪的关系极为亲近,吐气如兰地嗔怪道:“怎么?凭借本王美貌,不配驸马之位?只能锁在后院,那岂不是只能做个妾室?”
“本宫的未来驸马是玄将军之子,玄烛,少年将军,碧血丹心。玄家征战多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不仅仅空有美貌,本宫待他如珠如玉,爱不释手。”
顾烟杪坦然地看向阿依暮美丽至极的脸,缓缓地露出一个志骄气盈的邪气笑容。
——你清醒一点,我可是军权在手,跟你们谈合作已经是赏脸了,否则惹怒了大魏,踏平你们西凉,根本不在话下。
第一百零九章
两位君主你来我往地打机锋, 旁边的众臣哪敢出声,屏息静气眼观鼻鼻观心。
甚至听到顾烟杪明目张胆地用武力威胁,西凉官员们都有些惊慌地看向阿依暮, 生怕她真的口不择言, 搅黄了同大魏的合作,或者遭来生灵涂炭的报复。
阿依暮却面色不改, 闻言思索片刻,只耸了耸肩, 自若道:“那确实可惜了。”
顾烟杪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朝阿依暮举起银质酒杯,而后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在此之后,顾烟杪与阿依暮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亲和关系,接风宴的后半段再也没有呈口舌之快, 也算是主宾尽欢地结束了宴会。
其实西凉准备的美酒佳肴着实不错, 顾烟杪不禁多尝了些, 状态已至微醺,脸颊有些泛红, 脑子却清明,仅仅是因为长久呆在室内而感到有些气闷。
宴会散场后, 她走在偏殿的大院子里散步, 呼吸着新鲜空气, 心里仍想着事儿。
从她抵达西凉到现在, 都没有见过安歌。
顾烟杪问过阿依暮安歌在何处, 阿依暮当时也忙得没空管,只遣了心腹侍从去找, 却带来他身体抱恙, 暂时不见人的消息。
不见她?他还有脸不见她?
顾烟杪摩拳擦掌, 借着残存的酒劲儿恶向胆边生,立时借了一匹马来,跨上马背就开始四处找人。
最终,她在王宫不远处一座山坡顶上见到了安歌。
他躺在夏季茂盛的绿色草地上,叼着一片叶子,百无聊赖地看着漫天星空。
安歌身高腿长,穿着西凉的黑金相间的服饰,胸前领子微微敞开,在草坪上目标实在过于醒目,顾烟杪很难看不见这样一位明晃晃的异域美人。
他并没有将长发束起,而是按照西凉的衣着风俗,将长发向后梳,用流线型的金饰固定住,额饰与金耳坠中间也镶嵌有色泽明亮的黑曜石。
配上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顾烟杪虽然明白词不达意,却还是满脑子都写着“风华绝代”四个字。
时隔一年,顾烟杪再次感叹一回安歌的美貌,心满意足地下了马,将马缰拴在了树干上。
凭安歌的耳力,顾烟杪骑马靠近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挪窝,也没有出声招呼她,仍是遥遥地看着辽阔的夜空。
她徐徐踱步近前,见安歌没什么反应,便心安理得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听到顾烟杪理直气壮的提问,安歌终于有了点动静,漆黑的瞳仁往顾烟杪方向转动,片刻后闷声闷气地说:“你必然不愿见我。”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少自作主张地定义我。”顾烟杪伸手拽掉他嘴里的树叶,随手丢在了潇潇夜风中。
安歌没有说话,依然沉默地看着璀璨星河。
顾烟杪蓦然想起多年前与安歌在静元山中偶遇的场景,他赤足披发,在瀑布水潭边打坐,美其名曰在吸收天地灵气,而后又闲庭信步地在林中穿梭,摘一朵微微绽放的桃花,别在她的发髻上。
那时候的他灵动得如同山间精灵。
初遇的记忆太过特别,深深印在顾烟杪的脑海里,让她一直认为,安歌就应该过着这般自在随心的生活,贴近自然或者融入自然,再搞搞发明创造,满足自己的奇思妙想。
也不知如何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山坡上的温度要比王宫低不少,此时有风吹过,撩起顾烟杪的头发与裙摆,竟然让她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嘟囔道:“怎么西凉昼夜温差这么大?”
安歌瞥她一眼,问道:“没人同你说,夜里要准备披风吗?”
顾烟杪无辜地看他:“说了,但是宴席散场时好热,我又只顾着找你,就忘了带。”
“冻死你算了。”安歌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又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团吧团吧砸在了顾烟杪的头上。
顾烟杪一把扯下带着温暖体温的披风,怒骂道:“你搞乱了我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