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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像某些人那么一味讨好评委。酒店的生意最终还是钱的生意。而脚踏实地的做法才是最踏实的通往钱的道路。”苏琪走过来说。
“最好的做法难道不是把我们两组的方案合二为一吗?”赛玲娜总是能为一场针锋相对的谈话找到一个善意的结尾。
离庆功宴开始还有三小时,王晓菁要赶快去处理一些未尽事宜。她匆匆赶往老佛爷百货,在门外踌躇了一下,最后选定了回国要带的礼物。然后她又赶往卢浮宫。眼看只有不到两小时就闭馆了,但好的一点是游客很少,“镇馆三宝”[卢浮宫“镇馆三宝”指《断臂维纳斯》雕像、《胜利女神》雕像和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画像。]前都没什么人围观。
不过她最想看的却不是这些。她学画的时候,对卢浮宫里珍藏的一幅《梅杜萨之筏》印象深刻,总想来一睹真迹。现在,她放弃画画已经很久了,但是这念想还在。
她坐在《梅杜萨之筏》巨大的画面下,被那混乱扭曲的画面带来的震撼力冲击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徒劳地坐在那里仰视着。眼泪流淌了出来,而她却不自知。
有人走过来坐在她身旁,也仰头看着道:“我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会喜欢这样的画……”
王晓菁转过脸来时,顾超逸抬手擦去了她的眼泪,继续说:“……还会为此哭呢?”
“我没哭……”
“以前我一直觉得这幅画很丑。虽然是浪漫主义时期的作品,但是一点都不‘浪漫’,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绘画不光是追求‘审美’,‘审丑’也是另一面吧。在我眼里这画并不丑,只是表达出的情绪让人不那么舒服罢了。”
“是啊,我以为女孩子应该喜欢布歇那种华丽的洛可可风格呢。但是你……这得内心多悲观才会喜欢这幅画?”
“悲观不算丢人吧?”王晓菁说,“你知道如果不是籍里柯画了这幅画,两百年前那桩死了一百五十人、被路易十八国王试图掩盖的船难就会彻底被人遗忘吗?人命是大事,可一百五十条人命照样会被掩盖……实在是……太无足轻重了。这才是这幅画那么有感染力的原因吧。”
“但籍里柯也画了远方救援的船,还是给了人希望的。”
“这才是最叫人悲观的地方。因为历史上并不存在救援,画家为了安抚观众创造了希望,是因为现实中只有绝望。”
“王晓菁,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王晓菁认真悲戚的神情一下模糊了起来。她几乎未对什么人敞开过心扉,现在也不打算。她起身说:“要闭馆了,我该走了。”
“等等,”顾超逸拉住了她,“你不知道现在才是卢浮宫的最佳欣赏时间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博物馆已经开始清场了,他们逆行在人流中。顾超逸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向更深处快步走去。当他推开一扇已经关上的大门时,卢浮宫最富丽堂皇的“阿波罗长廊”赫然出现。
他们头顶上是金箔和大理石的雕刻,极尽复杂绚烂。勒布伦和德拉克罗瓦在天花板上画下了数幅巨画,彰显的是“太阳王”路易十四的野心和荣耀。身处在这样一处满眼奢华的长廊里,人心会毫无缘由地膨胀。而这种膨胀的快乐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分享。
“现在有没有觉得开心一点?”顾超逸问。
王晓菁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是看着顾超逸被黑框眼镜遮住的目光,她却无法看清那是真诚还是逗趣。她有些迷惑了。
“可惜这不是我家,否则我会更开心一点。”她说。
“唉,贪得无厌。”沉吟了一下,顾超逸又说,“王晓菁,对不起,比赛我们用了一些不公平的手段。但如果是你问我要数据,我一定会给你的。”
“没事了,我们不也耍了手腕吗?人要成功需要朋友。但是‘贪得无厌’的人一般想要巨大的成功,是需要敌人的。”
“我是你的敌人吗?”
“不再是了。”
“做你的敌人或朋友都可以。作为敌人,是我的荣耀。作为朋友,是我的幸运。”
他们是被警卫骂着赶出卢浮宫的,有点狼狈。从一个偏门出来时,两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夜幕下,他们走过卢浮宫前的玻璃金字塔。一阵冷风吹过,只穿着单薄西装的王晓菁不禁搓手哈了口气。
顾超逸掏出一只皮手套给了她。王晓菁看着手套问:“为什么不是两只?”
“因为我要戴啊。”顾超逸给她戴上了一只,自己又戴上了另一只,然后很自然地用没戴手套的手牵住了王晓菁的手说,“这样就都暖和了。”
玻璃金字塔旁的喷泉喷了起来——它们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创造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