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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察觉,正与太子交谈。
那药只下了三两口,皇上便不再饮,锦嫔让下人把东西端走,轻飘散漫的看了眼李书窈,忽用云纹团扇掩着鲜艳红唇,娇声道,“这是永宁郡主?真是生了好样貌。”
周皇后侧目,似笑非笑道,“是有一些当年照月夫人的影子。”
这话听着着实毛骨悚然,李书窈咬咬牙,谨慎对答,“臣女蒲柳之姿,不敢受皇后娘娘、锦嫔娘娘的盛赞。”
锦嫔睁圆了眼,扮出天真单纯,“原是照月夫人的女儿,听你虚岁已有十六,可有定亲?”
李书窈还未说话,那边周皇后已然替她出声。她拨着长如弯刀的护甲,在凤木上轻扣一下,“自然没有。郡主的婚事,自然有本宫替她安排。”
李书窈如鲠在喉,她自知自己的婚事向来拿捏在皇家手中,却不想周皇后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李家的脸。
她心有不甘,又不可奈何,只赔笑,“臣女还小,还想多陪着父亲几年。”
“哦。”锦嫔又道,“皇后娘娘,永宁郡主的年纪和周小姐的年纪差不多,可过段时日,周小姐就是东宫中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而郡主却还可侍奉在家人膝下。”
她似是累了,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话却只说一半,留白中引人无限遐想。
李书窈确实听照月夫人说过太子妃已经钦定人选一事,定的是皇后远亲,长郡周家的五小姐,周撷思。
周撷思父亲官职不高,还是偏房,所以这位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地位其实和嫡出的周皇后不一样。
而且周撷思是有些才名在身,若是为太子侧妃,还是看在了周皇后的面子,若是为正妃,对于现在不郎不秀的周家来说,其心可称为“司马昭之心”了。
李书窈不得多想,祭祀大典很快开始。
皇上病重,祭祀大典由周皇后主持,太子辅于身侧。永宁郡主站在宫中女眷中,忽觉天边一阵金龙翻飞,鼓声阵阵,那“请神”班子,已经开始向天作法。
周撷思也在女眷中,与李书窈仅有一步之遥,她悄悄侧了点眼角余光,周撷思的目光始终专注的落在太子背影。
又听震天动地的巨响,好似天地开裂,巨龙盘旋,金光粼粼,闪耀人目。
李书窈避之不及,惶恐阖眼。
下一秒,湿冷水意从她的眉间蔓延到肩前,李书窈怔怔抬手抹去,更急更凶的暴雨兜头而至,电闪雷鸣,恍如末日。
为首的国相和谢阁老如洪钟青松般傲然,冷眼看向那御龙而行的请神帮主,他不男不女,戴着一副神鬼莫测的面具,剑指苍穹漩涡,毫无惧意。
身后文武百官跪地齐呼,钦天监大人满身狼狈,多日卜卦占算,原以为是黄道吉日,不料却是自己的死期!
他重重的朝着龙椅磕了个响头,血水顺着额角淌下,很快在官袍上晕开红艳艳的云朵。
“金龙遇雨,是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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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虽逢变故,却不可终止。
众人移步至宝相楼,宋相和谢阁老缄默不语,反倒是照月夫人双手抱臂,轻蔑摇头,“皇后,这可是不祥之兆。”
身后文臣面色一变,有人上前劝道,“李夫人,不可胡说。”
她有“照月”威名,现下却只得一声“李夫人”,照月夫人冷哼,“明摆着事儿,任人装聋作哑。”
周皇后只当看不见底下的暗流汹涌,“各位夫人小姐受了惊吓,已到内殿安置。本宫已备下热茶,也有御医伺候,大人们不必挂心。”
乌拉拉的道谢声连绵成一片,皇上抵唇而咳,问身边的小公公,“锦嫔呢?”
小公公知道皇上看重锦嫔,立刻嘴里抹蜜答道:“陛下放心,锦嫔娘娘贵重,已让小的们护着回宫。”他想起什么,又紧了一句,“锦嫔娘娘还将永宁郡主接到自个儿宫里了。”
皇上闭眼做憩,小公公躬身缓步退下。
宝相楼供着清源真君,手握三尖两刃刀,在檀香缭绕中怒目而视。
最初太子劝过,宝相楼路远,且供着的神明不宜。周皇后没有看他,一言定音,“暴雨成灾,清源真君可保京城避此劫难。”
姜彦捏紧五指,再不说一句。
他欲走,身后盈来浅淡的白梅香,宫女垂头撑伞,周撷思向他福礼,神色温顺,“殿下身边伺候的人怎不伶俐?香苑,拿上我的‘小山路——’”
“不必了。”
姜彦话音一顿,鲜红宫墙之后,裴晚织将李书窈护在檐下,他的目光仿佛被冻住了般。
天光昏暗如晦夜,他却清晰明白的看见她的表情。
与跟在父皇身边不同,裴晚织神情倨傲冷淡,只一眼,不见旁物的移开视线。
连这一场雨都不如,
他与裴晚织的相识并不比她和宋知知晚,虽然已是很多年的事情,但姜彦却记得,那日也是这样的暴雨。
裴晚织用蓑衣遮着妹妹,跪在一间医馆前。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背脊却挺得很直,疾风骤雨也无法摧折她的傲骨一分。
他动了恻隐之心,上前用伞遮于她发上,却见她怀中的小小人儿面色青紫,已现无力回天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