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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柏珩无声咀嚼着这两个字,一股浓郁得无法忽略的戾气渐上心头。
贺聆看不清柏珩的神情,一摸才知道柏珩又哭了,叹气道,“又没说不要你,别哭了。”
他的软声安慰让柏珩哭得更厉害,柏珩啜泣着往他怀里钻,像是寻求拥抱的毛绒绒动物,让人心里一片软乎。
贺聆抱住他,轻轻抚摸他的脑袋,心想,再等等吧,他还是很舍不得这么可爱的、对他百依百顺的柏珩。
——
还有一星期就是年三十,贺聆准备年二十八回家,柏珩还没有跟他提起过年的事情。
他想着柏珩因为他跟家里人闹翻,和他同居半年多,现在除了他这里没有其它去处,总不能把人丢下孤零零的过年,再加上贺聆的父母已经知道柏珩的存在,一寻思,决定把柏珩一起带回家。
如果他没有在决定好那天收到戚树乔的短信的话。
年二十五,贺聆开完今年的最后一场会议,和同事小聚了一餐,又互相提前拜年,算是结束了一年的工作。
从烤肉店出来,下起了小雪,贺聆不抗冻,匆匆跟同事告别,钻进了车里。
他打算回去后亲自跟柏珩说带他回家过年的消息,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柏珩是怎样的欣喜表情,可偏偏就是这么巧合,他刚把车停好,人甚至还没有出去,手机就传来了声响。
他下意识地拿出来查看,看清发信人的姓名时,神情微怔——戚树乔,这个久违的名字猝然钻进他眼里,将他一瞬间拽到二十岁那年的夏天。
礼堂乌泱泱的全是人,十来台空调高速运转都驱赶不去盛夏的闷热,而他坐在礼堂的后排,仰望着作为优秀毕业生被邀请回校演讲的青年,只是一眼,就让他飞蛾扑火地奔向那座巍峨不可攀的高山。
他那时太年轻,还学不会完美地隐藏自己的欲望,接近、暧昧、告白,以为自己能拿下人人仰视的高岭之花,却没想到,戚树乔将他的小伎俩都看在眼里,在他表白后,笑着拆穿他的拙计。
将近七年过去,他都无法忘记戚树乔说的每一个字。
戚树乔说,“小贺,你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很符合我的择偶标准,但是想让人喜欢你,最重要的条件却绝非这些。”
他不明白,只有被拒绝后的挫败,“那是什么?”
“真诚,”戚树乔的眼睛是浅褐色的,认真注视着每一个人时,温柔得能让人忘记世间的烦忧,他不常笑,但那次却笑了,“你不够真诚,所以我不能接受你。”
他为了能得到戚树乔的青睐,费尽心思打听戚树乔方方面面的喜好,将自己打造成戚树乔最喜欢的模样,最终只换来戚树乔的一句不够真诚。
年轻的贺聆只有被拒绝的无限羞恼,还因此消沉了两个月。
那是他这些年来主动出击唯一一次失手,至今想来都无法释怀。
可是现在的贺聆回过头去品味戚树乔的话却觉得并非没有道理,他总是这样,因为色相对一个人动心,想方设法地靠近、夺取、再抛弃,可只有戚树乔一个人明明白白地戳穿他的恶劣。
后来他把爱情当成人生调味剂,也就更加不把真诚两个字放在眼里。
贺聆从年少的回忆里脱身,再看戚树乔给他发的短信——小贺,多年不见,听说你现在在A城工作,年后我将调到A城,过年方便见个面吗?
过年,贺聆看着这两个字,眉头微微蹙起,沉默良久,最终打下两个字,“方便。”
作者有话说:
压垮小白兔的最后一棵——大树!
第42章
越是临近过年,柏珩就越是苦恼,这么多天过去,他还没有将要回家过年的事情告知贺聆,几次话到嘴边,又担心贺聆会介意他跟家里联系,迟迟不敢开口。
当初兄长害得贺聆丢了一个项目,贺聆虽然不再提起,但心里应当是介意的,他不想旧事重提惹得贺聆不高兴,但眼见着过年就只剩下几天了,他再是犹豫也不得不坦白了。
九点多,跟同事聚完餐的贺聆回到家。
他像往常一样伸出双臂拥抱迎接他的柏珩,将人搂在怀里揉了几把,语气平常道,“我先去洗个澡,待会有事情跟你商量。”
柏珩一听贺聆这么说,连忙道,“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两人各怀心事,难得没有太腻歪。
收拾完毕后,贺聆爬上床,让柏珩岔开腿跪坐在自己的腿上,这个姿势太暧昧,柏珩虽然害羞但还是照办了,他两只手搭在贺聆的肩膀上,面对面被贺聆搂着腰,长睫颤了颤,神情乖巧又柔软。
贺聆嗅到他身上的淡淡牛奶香,忍不住埋在他身上闻了又闻,又跟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才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柏珩依依不舍地舔了下水润润的唇,打算先给贺聆打个预防针,支吾着说,“我说了你不能生我的气。”
贺聆失笑,“我脾气很不好吗?”转念一想,他有时候确实对柏珩是挺凶的,捏捏柏珩的脸,“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他心里藏着事,想到要把柏珩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年,自然对柏珩是和颜悦色。
柏珩语气小心翼翼,“关于过年的事情。”
贺聆乍一听这句,表情没控制住微微一变。
他的变化自然落到了柏珩的眼里,柏珩心里疑惑,假装没有发现贺聆的异常,依旧说,“我姑姑想我回家去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