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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是漂亮,在今天这种场合里,配不上程妤的身价。
我忽然出神地想,从前我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情人,别说手表首饰,就是房子车子我也送过不少,但和闻路明认识这么久,我都没送过他什么像样的东西,反而一直给他添麻烦。
“没猜错的话,言先生也不是单身吧?”程妤问。
我下意识地想要回答我当然是单身,但因为想到闻路明,话到嘴边变成一声意味不明的“嗯”。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明明闻路明都说了我是自由的。
程妤把我的回答当作默认,表情轻松了许多。“这样就好办了,”整个晚上她第一次露出真实的笑意,“你可以继续放心谈你的恋爱,有需要的时候,我们逢场作戏。”
我做不到像她这么轻松,皱了皱眉问:“你的逢场作戏,包括结婚吗?”
“当然。”程妤脱口而出,仿佛我的问题不值一提。
果然,只有我还对婚姻抱有天真的幻想。
玻璃窗外夜景辉煌,站在百米高空,脚下流动的光河像另一个世界的景象,然而那正是我生活的世界,既喧嚣又冰冷。我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此刻闻路明应该刚从实验室出来准备回家,或许那些闪烁的光点,有一个是属于他的。
想到这里整条光河仿佛都有了温度,我甚至想假如自己现在纵身一跃,也会被温柔地接纳。
“到了。”程妤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离开几位家长的视线,我们两个不必再互相演戏,进入画廊便各自分开。今天的画展我听秦北提过,是近几年很红的一位年轻画家。我一幅幅看过去,停在角落里不起眼的一幅画面前。
画里只有一朵饱满生动的黄玫瑰,兀自开放在昏暗天色下沼泽地的枯枝败叶中。
看了很久,身后响起一道和煦的声音:“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听到声音回头,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生站在我身后,目光望着前面的画。他不紧不慢地念完,看向我微微一笑说:“我很喜欢的一首诗。”
我不记得自己见过他,问:“你是……”
男生笑容明朗,“很高兴你喜欢这幅画。”
原来是画家本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一些。
虽然音乐和美术是我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从小的必修课,但我自认造诣不高,并没太看懂画里的深意,只是莫名被它吸引,不知不觉挪不开脚步。
“冒昧请问,这幅画可以卖给我吗?”我问。刚好卧室墙壁略显空荡,买回去挂起来,闻路明应该也会喜欢。
“你是第一个说要买这幅画的人。”画家眼里闪过一抹欣喜,“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幅作品,但很久无人问津。”
“为什么?”我表示不解。
画家面露怅然,说:“因为人们总是更喜欢新鲜独特的事物,而忽略一朵古老的玫瑰。”
古老的玫瑰……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脸,他伫立在傍晚的天色中,仿佛久久等待着谁的到来。
最后我如愿以偿得到了这幅画。回去路上,我用手机搜索了画家念的那句诗,看到诗的末尾这样写:
——我给你我的孤独,我的黑暗,我的渴望。
——我试图打动你,
——用无常,危险,和失败。*
作者有话说:
*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第35章
我比闻路明早些到家,路上收到他的消息说实验出了点问题,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后面紧跟着又有一条:“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他不在家,我当然不可能老老实实早睡早起。回去我把画挂起来,躺在床上打开投影,挑了一部不费脑的好莱坞大片看。贝儿占了闻路明的位置,把自己团成一团窝在我身边,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电影播到结尾,紧张刺激的音效盖住了有人开门的声音,我正聚精会神地看男主和反派决一死战,闻路明推门进来把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来了?”我关掉电影从床上弹起来,“吓死我了。”
贝儿也被我惊醒,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拖着长音呜了一声。
闻路明看着一人一猫,一时失语,在门口站了半分钟才说:“问题解决了。”说完他看到墙壁上的画,目光一滞。
我从床上下来走到他旁边,用肩膀碰了碰他问:“好看吗?”
闻路明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垂眸看向我,缓缓说:“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诗的名字,我会以为他在和我说话。他的表情一贯的认真,看得我莫名脸热。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问:“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画家吗?”
“不认识。”闻路明收回目光,“上面写了。”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左上角有一行小小的西班牙语。
闻路明摘下眼镜,脱掉外套挂起来,说:“我去洗澡,你快睡觉。”
“你也是,”他又看向床上发懵的贝儿,淡淡道:“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贝儿很懂得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睡在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二话不说跳下床,伸长前腿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回房间去了。我看着它雪白蓬松的大尾巴,说闻路明:“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