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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君大师正是利用他不设防这一点,轻易点了他的穴道。
谢斯年不可思议地望向两位大师,却只看到慧明大师悲悯的笑容,他叹息着,“斯年,你还是太年轻了……”
太年轻了,未曾参与当年的往事,更不知晓叛党的真实实力。
那是筹谋多年的编织出来的大网。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权力的棋局上无路可退。
当时的谢斯年并未读懂慧明大师的深意,少年的眸色愈发沉冷,悄无声息地试图冲开穴道。
可惜两位大师几乎是看着他长大,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
慧君大师终于动了,挥了挥衣袖。
少年竟倏然间露出绝望的目光,那双狭长的丹凤眸眼尾染上旖旎的红色。
慧君大师抚上他的眼眸,“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他新研制的迷药,为的便是防住这个呕心沥血培养的小徒弟。
谢斯年终于还是闭上了双眸,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慧君大师翕动的唇瓣。
“冤冤相报何时了……”
再睁眼醒来,他躺在厢房里。
温偏见他醒来,一声不吭跪在地上。
“跪着做什么?”谢斯年勾唇,笑容略有些嘲讽。
倘若不是温偏与大师事前算计,谁信呢?
温偏垂着头,还是咬牙道,“属下也是为了殿下好。”
谢斯年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温偏以为他需要冷静,正准备退出房间,却被谢斯年喊住,“随我回去看看。”
温偏正打算劝他,却发现他的神情平静得有些诡异,与其说不在乎,倒更像是绝望过后的压抑。满肚子劝谏的话霎时卡在腹中,艰难地道,“好。”
两人轻衣简行,往乐华寺而去。
这种诡异感在到达乐华寺后更加明显了。
庄严肃穆的寺院被大火烧成灰烬,几日之前它还香火旺盛,今日沦落为断壁残垣。两人勉强顺着小径朝里走,每至一处,都能回忆起它曾经的模样。
覆着青苔的小径,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
谢斯年看着满目疮痍,神情称得上漠然。温偏只觉这样的主子陌生得可怕,虽然他平时便不苟言笑,小郡主出现后才温柔些。
走到慧君大师的院子,院落中央的桃花树十分显眼,不知为何居然没有被烧毁,在一地灰烬中格格不入。
温偏原以为谢斯年会有所动容,却没想到他只是目光停顿了几息。他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开口,“慧明大师将内力传给了小郡主,小郡主现在应该回了盛京。”
看青年没什么反应,他又加了一把火,“听说小郡主撞伤了头,失去了记忆。”
“嗯。”谢斯年面色平静。
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她本来便不应该牵扯进权力的腥风血雨中。
这样也好,这样……也算是回到了她原来的正路。
他目光落在那棵桃花树上,如今的时分枝桠上光秃秃的,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青年转身,离开了乐华寺。
甚至没有再多回头看一眼。
回去以后,他的行为举止如常,甚至没有悲伤。
温偏将茶水放在桌上,余光不经意观察着谢斯年神情,他一时间说不出是好是坏,只能恭敬地退出房间。
可他没想到,这是往后几年他最后一次见到谢斯年。
温偏走后,房间内彻底归于沉寂。
若说谢斯年十三年来来在乐华寺坐以待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的势力在黑暗中无声无息扎根,尔后慢慢扩张,其实早就探查出叛党的些许信息。
这正是先帝送他出宫的目的。
一则护他安全。
二则日后倘若皇宫沦陷,有他在外头,行动方便。
如今,谢斯年打算换种方式。
十三年了,慢慢渗入的方式到底过于温和,倒不如他亲自潜入。
谢斯年慢悠悠喝完了一盏茶,悄无声息离开了厢房。
他身怀两位大师的绝技,花了六年时间,彻底与亲信断绝联系。一步步从无足轻重的小卒走到勉强获得信任,其中艰辛自是不必言说。
他成了叛党手中最锋利的刃,暗处盯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多。偏生他面上含笑,处理得游刃有余,令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在质疑的声音中,走向高位。
明日,就要去面见首领。
青年倚着窗框,月色映在他白皙的侧脸。他垂头,细致地擦着手中的匕首。
可能是多年夙愿即将达成,他忽然想起四年前的事。
那时叛党发起第一次宫变。他借任务之名回皇宫,以端王的身份替皇帝出谋划策。正遗憾于宫外无可用之人,少女一袭红衣闯入视野。
当年那个娇软顽劣的小姑娘如今容貌昳丽,姿态肆意。
“驾!”高马尾在她身后漾出利落的弧度,放眼望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