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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会馆住房数量有限, 来的晚的考生便没有空余的位置,只能去找客栈住。然而京城作为天子所居之城, 寸土寸金,房价贵客栈住宿费用更贵。
    而且这一住不是只住几天,而是好几个月, 显然多数考生负担不起这么高额的住宿费用。
    京城的客栈住不起,考生们便将目光锁向京城周边的几个州县,几经比较,香河县成了他们落脚的最佳选择地。
    一来香河县离京城不远, 坐马车一个多时辰便能到, 二来香河县房价物价都不算很高, 在考生可接受范围之内。
    而且香河县是个大县,客栈民房居多,可供考生选择的也就多。
    蒙鸿在香河县生活了二十年,他虽不是读书人,但每三年一次的会试,各个省份进京前来赶考的考生的情况他见的多了,对其还是有所了解的。
    方才那些个背着书箱行走在街上的考生就是来他们香河县找房子住宿的。
    不禁想,这古代考生考一次试当真是不易,交通不像现代便利,一些偏远地区比如云南广西福建这些地方的考生,来一趟京城起码得走两个月,中途若是遇着身体不舒服,或者盘缠不足等状况,那可真是苦不堪言,有的考生甚至一病不起,别说会考了,性命丢了都是可能。
    曾经一次会考前,蒙鸿与几个朋友坐在一间茶楼喝茶聊天,隔壁一桌正好坐着几个进京前来会考的考生。
    蒙鸿从他们聊天的内容中得知,这几个考生来自云南,其中一个刚来到这边,才在香河县落了脚。
    而与这个考生一同进京的另外一个考生就没那么幸运了,另外一个考生在来京途中不幸染了病,人直接没了。
    这个考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黯然神伤,哀痛不已。作为旁听者的蒙鸿也随之动容,为了一个考试把自己命给搭进去了,听起来还是觉得很悲哀。
    而且这些考生即便安然无恙来到京城,也不一定就能得偿所愿。参加会考的考生那么多,取中的不过凤毛麟角。
    这可比现代考学难太多了。现代考学尚可有选择,顶尖的学校考不上,次一点的总可以。而古代的考试考不上就是考不上了,压根儿没别的可选。
    要么再等三年,要么再别考。
    可即便三年之后再考,也不一定就能考上。多少人消磨了三年又三年,浪费了光阴和钱财不说,可悲的是一直到死也没往上再考一层。
    蒙鸿想起这样的听闻,他不是考生,无法与其感同身受,但是落考时考生的那种绝望与心酸他大抵能感受得到。
    他不禁又想起他的爹来,他爹是天上的神仙,将来肯定要回天上去。可他爹这次乡试落榜了,就得再等三年,可即便三年之后能中举,那会试呢?
    谁又敢保证会试就一定能考中。
    更何况,万一他爹三年后乡试依然未中,这又得再等三年。
    三年再三年……
    蒙鸿闭眼想着,心中莫名有些烦乱,为什么古代要有科举这种东西……
    “蒙鸿表兄?”就在这时,马车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颠簸一阵,慢缓下来,耳边传来佟子昇的一声唤。
    蒙鸿睁开眼,正好对上佟子昇那双清澈无染的眸子,脱口而问:“怎么了?”
    佟子昇笑了笑,说:“乐坊离此处还远吗,我们大概多久能到?”
    蒙鸿背靠车厢壁,看他一副着急的样子,不明白他为何这样急,百无聊懒地说:“我也不知道,那地方挺偏的,应该还得一阵子才能到。”
    佟子昇张大了眼,似是不相信:“你不知道?难道你没去过?”
    “没去过啊!”蒙鸿听他这语气,觉得这人未免有些大惊小怪,“我又不热衷于听曲,去那地方做甚,是你说请客,我才陪着来的。而且我也跟你说了,那地方贵的很,不适合寻常人家消费。”
    乐坊在他们香河县不多见,也就一家两家,专门为达官显贵富贾巨商而设,听说那些富商权贵们一边听着靡靡之音,一边就将交易谈拢了。
    说到乐坊,不得不提与之相关的妓坊。本朝律法明确规定,文武官员不得宿娼狎妓,一经发现,杖刑伺候,严重者革职处置。
    但是官员也是人,也有身心放松,精神纾解的时候,这皇帝不准人在外面睡女人,听女人弹曲儿总不违法吧。
    乐坊便在这时候应运而生,且专门为达官显贵而服务。此处的乐坊真就是乐坊,只是弹奏,不做其他营生。
    官员们来这里也多是寻个精神上的放松,与一些富商或者同僚,听几首高山流水的天籁之音,顺带把官场生意场上的一些事也给谈开了,何乐不为呢。
    久而久之,乐坊便成了权贵富绅们专门出入的场所。寻常人家虽难进入,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来,这地方不只认人,也还认钱,只要你身上带的银两足够多,乐坊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进一次得多少钱?”这一路光想着听姑娘们弹奏琵琶,这会儿听了蒙鸿给他讲的关于这里乐坊的来龙去脉,佟子昇不免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最少也得二十两吧。”蒙鸿抬起两指,漫不经心地说。
    他这说的浑不在意,佟子昇听的可就不再那么淡定了。二十两于他们这等殷实富贵人家实在算不得什么,可能扯件衣服都不够呢。
    可是听几首曲子就花去至少二十两,佟子昇觉得还是太贵了。而且他从小到大一直在读书,尚没有为家里挣过一分钱,他平时的吃穿用度皆由家里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