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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啜泣半天,见苏问弦始终没个反应,正忍不住要放声大哭求他原谅时,却听得苏问弦低声一叹,转身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真真,并不是哥哥有意骂你,只是你实在得乖一些,安分一些了……这回幸而是东麒在,他虽好女色,但却讲义气,和你还是干兄妹,断然不会动你。若只有赵越北——你想过没有,他一旦起了心思,你就只有任人欺负的份儿了……”
苏妙真忙擦了泪道:“我从不单独和外男见面。且有人陪伴我见人时,我也一样会换做男装用男子的声音说话……这回纯属是意外之灾。”
“而且赵大人是很好的人,一路上也守礼数的很。何况他爱的是柳娉娉,别人不知道,哥哥你却是晓得的——”
苏问弦沉默片刻,“他是最爱柳氏,但这不妨碍他和别的妇人女子如何……且你长得这般模样,当初的慕少东……你自己琢磨琢磨。”
苏妙真见他言语和软下来,早是大喜,也不再跟他纠缠赵越北的品性问题,只是不住点头,答应再也不乱跑。
她和苏问弦朝夕相处了数年,早把苏问弦的脾气性格摸得透透的。当下可着苏问弦的喜好处撒娇,不一会儿,就见苏问弦转怒为怜,大概笼统地说了这些时日的事儿。
——沙市被烧荆州被围的那天,苏妙真留了口信给敖力说自己跟傅云天赵越北去沙市消遣。敖力安排好那卖艺老汉回偏院后,就也出城想要去找苏妙真,结果因荆州城被反贼围攻,知府和珉王下令死守,而不得出城。敖力心急如焚地就一直等到城破,才寻到机会离开。
敖力一出荆州,找了三天一点头绪没有,就不敢再拖下去,一面让人给苏观河递了消息,一面抢了匹马昼夜不息地奔到扬州,跟主子苏问弦讲了这事。
苏问弦当即就推称巡视盐场,弄到往来勘合,私下领兵飞马不停地进了湖广,算着苏妙真等人可能出现的地方,分兵一路寻找,也没管得上去见苏观河,从京山县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襄阳府……
苏妙真闻得这来龙去脉,越发感动后悔:
苏问弦说得轻巧,可这里头的兄妹之情却深重无比。
荆州城是二十多天前破的,敖力去扬州送消息至少也得六天。苏问弦在这十几天里马不停蹄地赶赴湖广,又掩藏行迹到处找她,这期间的风尘劳累,岂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更不要说苏问弦身为朝廷命官,如何能擅离职守!一旦被人知道,那就只有被弹劾罢官的份儿。
可他仍然来了。
她不由吸着鼻子道:“哥哥,你真好,我,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便揉着眼睛,仰望着苏问弦发怔。
苏问弦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瘦了。”说着,就把她揽得越发得紧。
苏妙真不太喜欢这么亲密,试探性地挣了挣,见他不容反抗地加了力气,也不敢再惹他生气,暗想道苏问弦先前以为她可能死在外面,这会儿乍一见到她,当然会暂时把男女之别抛到一边去,往日里他还是很介意的。
但还是小小地抗议了一声:“哥哥,我要喘不过气了……”
苏问弦置若罔闻,反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低声道:“小没心肝儿的,就知道自己舒服自在。怎么就没想过你在外头乱晃,会让哥哥和爹娘担心到要了命!”
苏妙真委屈,“这次真不是我乱晃……那天事情来的太突然,我再也没料到会在沙市遇到流民反贼,这能怨我么?而且我就算待在荆州城里,八月中旬荆州城破,我一样是要往外头逃的,只不过陪我逃难的人换成了敖力而已……说到底这都是天降大灾珉王无德惹出来的。”
苏问弦冷哼一声:“你若是乖乖待在苏州,又或是守在武昌,何至于让人跟着你提心吊胆。”
他低低喟叹了一声,手臂收紧,声音冷厉之中更有几分发颤:“你不晓得听到敖力说你和他在荆州一事中失散后,哥哥那会儿心里有多煎熬……若不是想着你身边还跟了傅云天赵越北,我早把他千刀万剐了。”
苏妙真一听出他言辞语气里的潜台词,立马不依,不许他迁怒敖力。苏问弦盯着她看了半天,方冷哼答应下来。忽地,他视线瞥到某物,探手将地坪上的匕首拾起,盯着刀刃上面尚未完全洗净的血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妙真本不欲说,但被他的目光一扫,也不敢瞒。
当时在离襄阳城五十里左右的小镇上,她们一行人遇到了一伙儿流民,有十个左右。这群流民颇为狡猾,只让老少妇人出面,其他人都隐藏在地窖里等候——为的是特意麻痹过往逃荒百姓,好趁其不备杀人吃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bug
第181章
回想起后来在那地窖里看到的具具尸骨,苏妙真忍不住就是一阵犯恶心,强行将那丧尽天良的画面赶出脑海,方道:“傅二哥那个好色如命的,一看到那两个妇人生得有几分姿色,就迷了魂,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结果就被药倒了,险些没死了。””
“幸而我和赵大人七殿下都觉得荒郊野外地不能有女子敢露面,后来见他久久不归,更觉蹊跷……再后来你给我的这把匕首就派上用场了……不过我和傅二哥都没怎么受伤,就赵大人和七殿下挂彩得厉害。”
苏问弦听着听着,神色渐渐转为阴翳,他深深吸口气,方冷冷道:“难怪在城门口时他躲躲闪闪地也没好意思跟我说话,原来是差点牵连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