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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已经没有了称陛下为父皇的资格。
一夜之间一切都恍若隔世,便像是过了许久一般,连带着天气都转凉了。
在我询问侍女现如今是什么日子的时候,她告知我:“已经入冬了。”
我忽然想起来贺茂神社中我曾命人栽下的金灯还在那里,正想让侍女去帮我挖回来,她却告知我:“陛下已经派人去将那株金灯带回宫中了。”
我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说只是贬为臣籍,赐姓源氏,但实际上,连院外也站上了守卫,不仅如此,在府邸里根本找不到一辆牛车。
其实根本就是变相的软禁。
哪怕已经降下了惩罚,陛下仍不认可我与无惨的往来。
我大抵也能猜到他们的心思,左右不过是身份轻微、身体孱弱等理由。
虽说限制了我的外出,但陛下所没有限制其他人的来访,晴明大人也来探望过我——是和博雅兄长一起来的。
博雅兄长面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见状我笑了笑,“博雅兄长不高兴么?”
他愣了一下,“为何要高兴?”
“因为我现在也同博雅兄长一样有姓氏了,说起来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呢。”
博雅兄长大抵是不能理解我为何还能笑得出来,面上的怜悯显而易见,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安慰的话。
“博雅兄长不必如此。”
在我说出这种话之后,我又解释道:“贺茂斋院的身份也好,内亲王的品阶也好,我其实都不在意。”
“反正也不过是些外物罢了。”
闻言博雅兄长陷入了沉默,但晴明大人却叹了口气,“既然您已经想清楚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博雅兄长有些意外地叫了他一声:“晴明……”
“博雅,”晴明大人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走吧。”
晴明大人和博雅兄长并非是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仅有的来探望我的人,除他们之外,赖光兄长也来了。
但他的来意却和晴明大人他们不同。
“我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赖光兄长坐在我的对面,隔着矮桌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你与产屋敷家的那位小公子之间的事情,已经在京中流传开了。”
赖光兄长其实并非是会留意京中消息之人,但他这次却将那些事情全都告诉了我——不论是我被产屋敷家的幼子所迷惑而犯错,以至于陛下大怒将我贬为臣籍,还是我因被惩罚而整日落泪,以至于身体每况愈下。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落入耳中时都带着某种奇异的微妙感。
“没有这种事情。”
我同赖光兄长解释道:“并非是像流言所说那般,我既没有被迷惑,也没有日日落泪。”
事实上,从听到陛下的惩罚下来,我的心情便从始至终都是平静的。
并没有什么产生其他情绪的必要。
但在赖光兄长看来,事情却并非如此。
“你真的甘心么?”
他眯了眯眼睛询问我:“名声如何的确不重要,但身份也不重要么?”
在他这般询问时,我听出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您这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我今日入宫见了陛下。”
赖光兄长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大抵是想要看看我的反应,他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这时候的表情应该是有些好奇的,所以赖光兄长才会接着说:“陛下只是一时生气罢了,只要您愿意认错,事情其实还是能有转机。”
听到这里我便知晓了赖光兄长的来意,“您是被派来劝说我的么?”
在我这般询问之后,他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我眨了眨眼睛,“那您是来做什么呢?”
赖光兄长忽然提及了早前他送给我的礼物,“那本白乐天诗集,你可知我为何要给你?”
我摇了摇头。
“睦月,”赖光兄长眯了眯眼睛,这时他落在我身上的视线似乎在倏然间发生了某种变化,不再是往常那般的眼神,而是某种……
想要告诉我些什么的眼神。
“我不可以么?”
他忽然说出了这种话。
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我若是还听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那反而是过分迟钝了,可无论如何我也未能想到,竟有一天会从赖光兄长口中听到这种言语。
“您……是在开玩笑的吧?”
按理来说这种问题本不该从我嘴里说出来,但赖光兄长也说出了本还绝不可能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这样一对比,倒显得我的说法正常了些。
闻言赖光兄长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我。
被那样的视线所注视着,我忽然说不出话了,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抬起脸:“赖光兄长一直都是兄长……”
“并非如此。”
赖光兄长打断了我的话,他盯着我的眼睛,倏然间我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奇诡的神色。
他同我说:“我想要给你一样东西。”
第65章
赖光兄长给了我一把太刀。
——是那时在大江山退治中斩下了鬼王酒吞童子的名刀童子切安纲。
我看着那把明显已经更换了刀拵, 比起实用性、观赏性反而更高的童子切安纲, 忽然不明白赖光兄长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