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页
“还有,师姐废了你佩剑,必是你品行不端,如今给大师姐撞个正着,等着我明日禀过楼师叔,看不把你逐出师门!”
春庭好一通数落,冷硬强势,把一众比他还年长的弟子压得矮了一截,一转过身,又温顺下来,“师姐,我们上山罢,不要再理会这些混帐东西败坏心情,事后自有师父来处置他们,我们快去见狄喉师兄,见到你,他一定会喜得发疯。”
余惊秋心中感慨,一别经年,物是人非,不经事的春庭也已长大成了。
三人一虎经过人群,余惊秋止住步子,回头问那伙夫道:“不知这位师弟名姓?”
那伙夫鼻青脸肿,左右一看,确定余惊秋是在和他说话,一句师弟,真是受宠若惊,忙忙答道:“武权。”
余惊秋点一点头,随着春庭往澄心湖去了。余下那许连海,脸色红了白,又惊惧又羞恼,浑身发着颤,却无处发泄。
一路上山,余惊秋见山坪处新起了不少屋舍,春庭解释道:“原本这向日峰是一切如旧,不做其他弟子居所的,只是后来宗门扩建,弟子越来越多,实在没了地方去,楼师叔这才把向日峰也划在了内,让别的弟子住了进来,不过好在澄心湖那块地方,还是给师兄师姐们留着……”
说着,春庭声气低了下去,不无感慨,“宗门事物繁杂,师父出门的时候少了,我要时常留在师父身边侍奉,如今只有狄喉师兄还在那守着。”
“不过,师姐回来了,狄喉师兄不用再独守着这里了。”春庭抬起头来,笑意明朗。
说着话,三人已到了澄心湖,多少年了,澄心湖依然如一块碧玉,平静的横在水榭前。
余惊秋伫立在门扇半开的书房前,感慨万千,没有立即进去。
背后传来一道声音,“春庭?你不是替吴师叔寻药材去了么,怎么又过来了?”
三人回过身去,春庭见到来人,眉眼一展,欢喜道:“药材已经送过去了,不说这个,师兄,你快看看,是谁回来了!”
匡啷一声,狄喉手中的木桶落地。
他神色怔然,直勾勾瞪住了中间的余惊秋,犹恐是梦中。
狄喉好半晌没说话,春庭诧异,笑道:“师兄,是大师姐啊,你不认得了么?”
狄喉确认,眼前景象,并非自己幻想。
骤然间,双目发红。
狄喉咽喉滑动了一下,胸腔里也不知是痛是喜,脖子上的青筋抽动,憋得满脸通红,颤着声,千言万语,只能问一个,“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声气压抑,说不尽道不完的委屈。
五个师兄妹,楼镜受宠,云瑶和狄喉嬉闹,郎烨和余惊秋是众人依靠,是主心骨。
可郎烨亡故,云瑶身死,楼镜叛宗,余惊秋不知去向,只他一人,日夜孤守着水榭,万千心绪,无处去说。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余惊秋柔柔地唤了声,“狄喉……”
多日强撑的精神,有了依靠,好似开了闸,洪水倾泻而出,狄喉禁不住,凄然道:“师姐啊,二师兄死了,阿瑶也死了,镜儿她变了,师父不在了,这澄心水榭里太阳东升到黄昏,早晚都只有我一个人了。”
余惊秋回过头,望着水榭的匾额,目光坚定,她说道:“我回来了,以后这里不会再只有你一个人。”
第115章 宗主
狄喉心中实有千言万语,只是不论什么,都没余惊秋实实在在出现在眼前重要。
乍见之喜,汹涌澎湃,所以什么都来不及说,便忙忙将一腔苦楚倾诉而出,实在是余惊秋在师弟师妹们心中地位特别。
狄喉平素是个刚强的人,如此失态,只因为眼前这重要之人,重要之事触动情肠。
在师兄师妹接连离去后,能再与余惊秋相逢,于他而言,是奢望。
要是阿瑶也在……
这念头一闪过,狄喉胸口便感到极大的痛楚,难过到不知如何是好,嗓子发涩,喉头滑动两下,问道:“师姐,要不要去看看师兄和阿瑶?”
余惊秋目光滑了地上的木桶一眼,掩在衣袖间的手指轻微地抽动了一下,轻声应道:“嗯。”
郎烨的遗体没有送回家去,而是葬在了向日峰上,那是他年少就有的念头,这些都是在路上时,陆元定告诉她的。
她听罢没有多少反应,只是觉得心口处空空的。
下葬由陆元定和狄喉操办,两人费心,选的墓址风水好,只是太静,生人站在墓前,心底觉得孤独。
云瑶和郎烨的坟墓紧挨着。
余惊秋站在墓碑前,目光灰暗,没言语。
狄喉哑声说道:“当年李长老运了师兄遗体回来,却没有你身影,他们说什么你与宗外的人勾结,要谋宗主之位,害了师兄,还想要害楼师叔,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和阿瑶下山去找你,想听你亲口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找了你太久,久到阿瑶听信了流言,以为你也死了,不再下山,我仍然在外边寻你,但是好几年过去了,一点音讯也没有。”
“后来,阿瑶像是有了心事,但她不愿意跟我说,我知道她有顾忌,不知道她背地里在做些什么。那天宗里忽然传她盗了宗里的密件,打伤了看守弟子,逃下了山去……她被捉进死人庄后我总在想,那时候我该强硬些问她的,将她心里的事都问出来,即使不能帮她,出事的时候,我也能和她共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