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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换了话题:“那座院子里,被这位少爷安装了许多机关,诸位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现在就过去看一看,只是进院之后还请处处留神,免得受伤。”
然后他转向李白蕖:“李先生,除了谈好的价钱,医药费你也是要付的。我弟弟被府上的少爷砍到血流成河,今夜就要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李白蕖心乱如麻,又想傅西凉的袖子上是有血,可怎么就血流成河了?那血还没有毓秀脸上流淌得多呢!
结果他只迟疑了这么三五秒没回答,傅燕云就带着李家各房人马,浩浩荡荡的往那红门院子里走去了。
第十三章 :饱受折磨的灵魂
李白蕖看出来了:傅燕云似乎知道得不少。
毓秀被李二爷拽到了身边去,他现在摸不到那孩子,有话也无法细问。慌忙抓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他让她赶紧回房去取自己的钱包。及至他随着大队人马走到那两扇红门前时,小丫头追上来了,他便也连忙一把拽住傅燕云,将一卷子钞票塞进了他手里:“傅侦探,辛苦你了,也很抱歉,让这一位傅侦探受了伤。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们李家的家务事,不必再把你们卷进来了,你们还是去看医生要紧。”
傅燕云接过钱,微笑道:“也好,那我们就告辞了。”然后他转身走入院内,在那黑暗处低头捡起个什么东西卷了卷夹在腋下,走出来又到院门旁的草丛里弯下腰,从里面翻出个空瘪瘪的帆布口袋。对着周围众人点点头,他很和气的解释道:“此乃我个人的物品,并非府上少爷用来闹鬼的道具。现在诸位可以进去了,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那位少爷。”
然后他一拽傅西凉,顺着来时道路走向了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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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凉来时,目标明确,就是来捉鬼的,除此不做他想。
可是忙活了小半夜之后,他失去了目标,只收获了一些疼痛和一脑子浆糊。
他什么都没看明白,拼命想也想不清楚,燕云一定是比他多知道了些什么,可他要问都不知从何问起。懵里懵懂的坐上了燕云的汽车,他低下头,就见自己的右手几乎要被血糊成了红色,小臂痛得像被烈火烧了一道。
他活到这么大,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自己看了都怕,但是因为怕燕云笑话自己,所以他咬紧牙关忍痛,坚决不出一声。
傅燕云先吩咐汽车夫开维多利亚医院,然后也低头凑近了去看他的右臂:“疼吗?”
他摇摇头,因为咬着牙,所以神情是异常的冷峻:“不疼。”
傅燕云移动目光看了他的脸:“哦……”
汽车开了片刻,傅西凉忽然感觉有些头晕,一个问题缓缓浮上心湖,这个问题是如此的重大且急,以至于他不得不主动向傅燕云开了口:“喂。”
燕云扭头看他。
他迟疑的发了问:“你说……我会死吗?”
傅燕云正色答道:“不知道。”
随即他又问傅西凉:“有没有什么遗产要留给我?”
傅西凉摇了摇头:“没有。”
傅燕云靠着车门斜坐,专心致志的盯着他,看他会不会半路吓哭,结果是没有哭,只在医院门口下车时吸了吸鼻子。
医生剪去了他半截袖子,给他清洗了伤口。伤口能有一巴掌长,血虽流得吓人,其实不深,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给他缝了三针,又请他走到屏风后头去,脱下裤子挨了一针。这破伤风针十分之痛,他从屏风之后走出来时,人都瘸了。
他不用燕云搀扶,自己瘸着行走。燕云拿着一卷绷带和一瓶药水,不紧不慢的跟在一旁,看他没了父母和钱之后,还真是有了明显的长进,起码意志坚强了许多,虽然还是没脑子。
傅西凉一步一痛,尤其是这破伤风针之痛,牵扯着神经,以至于他挪出医院大门之后,站在汽车跟前足足停了五六秒钟,直等那股子痛劲儿过去了,才试探着弯腰坐上了汽车。坐上汽车不久,他又感觉不对劲,摘下眼镜看了看,发现自己今夜捉鬼之时,一度把眼镜放到了胸前口袋里,不慎将眼镜腿压歪了。
他低下头,想把眼镜腿掰正,右手又不敢使劲,想用两个膝盖把眼镜夹住、再用左手去掰,然而眼镜是个精巧物件,也受不住他那双膝的一夹。
他正是走投无路,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将那副眼镜夺了过去。
傅燕云举起眼镜看一看,把眼镜腿调了调,再举到眼前看一看,再调一调,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擦干净了镜片,把它递到了傅西凉面前。
傅西凉接过眼镜戴了上,傅燕云问他:“还合适吗?”
他答道:“合适。”
“楼上的葛秀夫送了我两张眼镜公司的优惠券,明天你到我那里去拿。”
“我不要。”
“我还可以给你讲一讲李家的逸事。李白蕖所付的酬金,我们也要分一分。”
傅西凉这回没言语,因为确实是很想拨开心中的迷雾,应该属于他的那份钱,他也没有理由不拿。
汽车停了,原来已经到了傅宅后门。傅西凉推开车门,横着往外挪,先让右脚在地面踩踏实了,再往外抽左半边身体。试着劲儿的站直了,他走到门前,拍了拍门环。
门内无人回应,院子里也一点亮光都没有。他又拍了几拍,心想二霞一定是睡沉了,这也没什么,自己翻墙也是一样的能进去。可燕云的汽车一直不走,他又不好意思当着燕云的面爬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