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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天道如出一辙。
不,应该说,就是祂。
谢折玉陡然一惊。
为什么祂会在沈卿的意识海,还是在如此年幼之时。
言语将,像是早已多年。
他不敢深想。
仿佛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实逐渐在他面前显现。
“不过一寸蝼蚁,还妄想覆天?”
祂在她的意识海中看起来悠闲自在,用一种掌控一切的语气平静道,“不听话的下场,便是如此。”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
巨大瞳孔中淡金色光芒一闪,准确无误地没入小女孩的眉心。
神罚入骨。
尚且年幼的沈卿痛极,瘦小的身体在巨大疼痛下瑟缩颤抖着,她却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细密长睫微颤着,从喉咙间发出一道破碎的呜咽。
女孩苍白的指节紧紧地握紧着手中的太一,像是最后的救赎与倚仗。
谢折玉的手握紧成拳,几近要掐出血来,说不出半分话语。
幼时的沈卿还不会敛其锋芒,掩饰心思,漆黑明亮的瞳眸中满含着冷色与狠意,长睫之下看不见丝毫后来的明媚,唯有极致的冷。
“你拿什么反抗神明?就凭这把灵智初开的废铁?”
即便是祂,在沈卿屡屡阳奉阴违试图挣脱束缚的种种小动作下,也难免生了几分讥色。
祂慢条斯理地指挥着识海之中无所不在的白雾,道道规则之线,在一念之下,顷刻间穿透了小女孩的依旧带着恨意的眼。
“我本不想对你如此。”
“不过屡教不改,只能让你体会一下,神的愤怒。”
那双明亮圆润的瞳孔,谢折玉曾看过无数次的轻软如春花的眼。
此刻被神力贯穿,渐渐地,不复明亮,缓缓渗出血来。
一声幼兽低低哀鸣。
那原本要贯穿她整个识海的神罚却被一道青影挡住。
识海忽然静了下来——原本飘荡的白雾和细碎的呜咽忽然停滞了,寂静得吓人。
谢折玉看到无边暗色中,太一所化的小青龙蜷缩在小女孩怀里,尚未彻底凝成的魂体此刻更加透明,上面逐渐浮现出一缕缕火灼之印。
此刻还不会掩饰情绪的她原本漆黑的眼眸里此刻布满了慌张。
她后知后觉地动了动手指,将它的小脑袋托起来,声音颤抖着,如幼兽绝望呜咽:“小一……?”
她前世万年恣意,一朝转生至此,未成想神魂皆受挟制。
起先,在此界的每一年,她每时每刻,就连梦里都在想着,如何摆脱这个所谓“反派系统”的控制。
然而,祂就像是无处不在的鬼魅,如骨附蛆。
终于,祂给了她一个足以悔终生的惩罚。
太一伴她走过万年,小青龙神智初生,懵懂天真,却黏极了她,时常偷偷幻形偷溜出来,依偎在她肩头,如此,一人一兽望遍人间。
可是如今,因为她的任性,她的不自量力,它现在蜷缩在她怀里,虚弱的魂体逐渐无法凝结。
眼泪随着女孩尚且稚气的面容淌下,落在小青龙脸上,滑过它漂亮可爱的尖尖龙角。
它生于太一。
洪荒漫漫,山海变迁,它总是伴着她。
他们心神相连。
它尚未知晓什么是情感,但是却感受到女孩此刻苦涩的眼泪。
即将消散之际,小青龙用尽力气抬头,像过往千万次那样,蹭了蹭小主人的脸。
“虽为废铁,生出灵智却也不易。”
那颗巨大的眼珠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你若听话,我可留它一缕残魂。”
谢折玉僵硬地立在原地,他的心几乎都要碎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年幼的沈卿抬起头来,脸上犹有泪痕,总是倔强的眼中没有一丝神采,像业火归于寂灭。
她踉跄着站直,抱着将要化作青烟的小兽,敛去了所有天真和妄想。
然后,缓缓地跪下去,低下了头。
“沈卿此生,唯神所驱。”
“只为天命之子而活。”
眼前的景象一幕幕碎裂,此处记忆到此为止。
谢折玉闭上了眼,不敢去想,不敢去看,心口止不住地疼。
接下来的一切,他都知晓了。
他陡然有一瞬间的恍惚,猛地想起了少女神魂消散前的最后一刻。
她和太一,剑斩天道后,明明垂死之际,眉眼间却是仿佛解脱。
终于自由了。
原来如此。
有冰冷的眼泪从他漆黑的瞳眸中大颗落下。
长河流逝,浪花滔滔。
转眼间,他所处的一切又变幻了天地。
谢折玉回神,睁开眼,倏忽怔住。
少女的记忆长河不过数十浪花——
唯有人一生中最为深刻的记忆方可汇聚而成。
然而,此刻,他望着小桥流水,青柳人家。
眼前这一切,分明就是扬州,他和她的家。
正是清晨,巷口的豆腐娘子早早支了摊儿,正大声地吆喝着,旁边一双儿女亦是帮着忙前忙后,不时嬉笑打闹着。
扬州正值初夏,即便是初阳晒在人身上也暖洋洋地,悠悠白云从祥和安静的青柳巷上空飘过。
谢折玉苍白着脸,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光景,皆是他们在人间时的寻常往事。
不过是些院中扎秋千、桥边赏春景、安和堂治病救人……
他以为她不在意的。
这些过往。
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幻境中过去的扬州暖阳打在白衣男人身上,却反而映衬出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缓缓地攥紧了手,一瞬间像是一把刀,搅得五脏六腑都要碎裂开来。
他沉默着,任由长河滔滔涌过,将他淹没在下一朵浪花中。
清水镇昏暗阁楼里。
少年一袭黑衣浸透在无尽血色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谢折玉半垂着眼,立在一旁。
这是他们第一次下山除妖,彼时少年修为尚浅,着了山魅的道。
他记得,此次历练过后,回宗闭关,众人口中的万年奇才,轻而易举地结了金丹。
他看见,原本吊儿郎当的少女抬起手,眉眼轻柔——
意春风温柔拂过,一寸寸潜入少年破碎脏腑内,温柔地修复着几近崩溃边缘的经脉。
那枚千金难求的妖丹,在她指尖变幻着,最终化为金光,渐渐沉入他的血脉。
这意春风,比他记忆里的任何一次,都要柔和。
少年尚未苏醒,循着热意蹭在少女掌心。
她愣了愣,却是抚平了他微皱的眉眼。
温柔又缱绻。
谢折玉目睹了这一切,惨然一笑,他动了动干涩的唇,最终没有发出任何话语。
沉默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在少女的记忆长河里。
他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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