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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处场景会是哪里,这些过往的细节,像一把刀,一寸一寸,将他剖裂。
    作者有话说:
    先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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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悲白发
    逝川幻境, 空之境。
    在琉华所设的幻境下,树下的黑衣少年昏睡不醒,亟有融入空境之危。
    枯木倾盖, 冷月飞旋。
    一路远道跋涉而来的少女驻足在他面前,沉寂片刻后。
    她捧起了少年的脸,微微俯身, 淡色薄唇覆上他冰冷苍白的唇。
    谢折玉抿紧唇, 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明知这是过往之事,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 他的手贪恋地穿过她的发, 却掬了一簇月色。
    他近乎于绝望地哑声一笑, 木然地想。
    少女气息温软如春风, 似是他曾拥有过的熟悉与柔软, 曾贪恋无数遍。
    他竟以为是梦境。
    简直是可笑至极。
    苍穹之上, 天门之内。
    有人看清了那万年来的飞升第一人此刻的模样,讶然地张了张嘴。
    他看起来毫无一丝成神的喜悦,反而面色惨白,像是沉沦进九幽诡梦。
    然后,两行血泪缓缓地自他紧闭的眼中蜿蜒而下。
    一朵桃花粉意翩然, 不知从何处飘来, 落在他手心。
    他抬头,望向长河深处, 有粉白色的桃花从天而降,摇曳不休。
    而纷繁花色中,归一宗正殿大门若隐若现。
    少女坐于一束花枝上, 悠悠御空而来, 双螺髻高耸轻晃。
    桃夭灼灼, 神女入梦。
    山雾影重,她走过的地方,悬在路旁的明月珠随之亮起。他的目光随着少女的背影一路远去,穿过重峦叠嶂,最终停在如火一般浓烈的桃林中。
    他想起来这一夜,仙门大比夺魁,宗门上下庆贺。
    自然也想起来,她也曾在他怀里沉睡。
    春衫薄,少女最软的地方贴着他的胸膛。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脸色苍白,感受着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一直都是她……
    从来都是她……
    他曾经离真相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
    谢折玉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再察觉到脸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一淌而下,他垂眼,满目血色。
    他怔怔看着。
    却又再度鼓起勇气,顺着少女身影往深处去。
    是通往霏雨芳尽的路。
    记忆里的花墙依旧葳蕤盛放着,青石松绿,幔帘轻荡。
    这条路,十年间他曾走过无数遍。
    现下重走一遍,每一步都近乎于凌迟之痛。
    到了廊前长阶下,他怔怔地望着那颗虬枝盘结的千年花树,忽地想起了那个滂沱雨夜。
    御剑流光三万里,烛火下案几旁,一袭玄袍的少年紧握着手中刻刀,银锋百利,一笔一划,雕刻着心尖上的人。
    谢折玉抿唇,想起什么似地沉默地从怀里取出一颗小巧精致的玲珑豆。
    那个雨夜,他不知因何,一直没有丢到它,反而将其随身珍藏。
    他微微低头,目光落在那尊栩栩如生的小像上,是个娇笑倩兮的女子模样,发髻松软,眉眼懒散。
    良久,不知为何,他拿着小像的手微微颤抖着。那夜是她的生辰,倘若他若是送出去了,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耳边似乎响起少女娇甜如蜜的嗓音:“折玉。”
    然而他却比谁都清楚,再也无法重来了。
    一阵狂风袭来,桃花随风而下,像一场粉白色的雪。
    谢折玉陡然捂住眼,再不敢看眼前一切。
    奇怪的是,过往十年间在归一宗的所有事,从前鲜少想起的,留意的,在此刻一幕一幕全浮了上来。
    霏雨芳尽的一切都未曾变过,幔帘之中的内室,明月珠旁的白玉石是她打坐之处,檀木案几时常蒙了落花,是她最爱看话本所待之处,院子里的青石下是她休憩之处,到处都是她,哪里也是她。
    桃花落尘,她却不在。
    谢折玉追随着她,看着她因着玄衣之死有几分心伤,一步步走到了玉衡阁。
    玉衡阁风雪依旧,他看见少女衣袂翩然,被夜风吹得飘起来。
    她笑着,“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立在玉衡阁终年不败的风雪中,看着冷湖竹亭,月下饮酒的两个人。
    湖边飞雪,夜色暖竹楼。
    少女懒洋洋地饮尽琉璃盏中的万古消,好看的眉眼沾染了些许淡淡的粉意,低声喃喃着:“扬州……秋露白,却是不错。”
    夜风呼啸,吹得古树枝桠上的层层树叶在风中乱舞。
    他不敢再看。
    秋露白……
    尚在人间时,她爱极了这酒,每逢秋露时节,便催着他去买来。
    每次他提着酒壶推开门扉,少女欣喜地迎上来,眉眼含笑,“你回来啦。”
    风吹动她月白罗裳,秋深露白,不及她眉眼半分。
    他神情似哭似笑,其实,早在那时,她就已向他昭示了一切。
    他也看见了他,沈卿记忆中的他,少年苍白冷郁的眉眼沉沉,眼中满是嘲讽:“你以为这三界众生,都如你一般,没心没肺?”
    他紧紧握着那枚小像,像失掉所有力气,不是的……
    那不是他本意。
    自然也看到了记忆里的他走后,白风雪寒,躺倒在紫藤花椅里的少女缓缓闭上眼睛后,眼角淡淡的晶莹。
    他想开口,可却像是被死死扼住喉咙,无法出声。
    一种剧烈的刺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碎裂而开,他反而轻轻笑了一声。
    记忆里的每一个细节都逐渐清晰。
    细细想来,他们也曾有过好时光。
    之前的每一寸过往都像根根藤蔓,在他心底扎根,疯狂生长,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长河转瞬即逝,所念不过渺渺。
    一切都如朱颜辞镜花辞树,无法挽留。
    谢折玉怔怔地望着空茫夜色,月光如银,倾泻满地,祭台废墟上流光离合,却映照不出任何星影。
    他对着虚空伸出手去,触摸到的却只有冰凉的风。
    是真的,彻底消散了。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谢折玉指尖微微一动,只觉得心口处像是一阵刀搅,疼得无法呼吸。
    他看着神降台一片废墟,缓缓阖上眼。
    脑海中挥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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